第92章（1/2）

猎界。

悬于半山腰的忘忧楼被一片朦朦山岚匿敝其中，若从山脚往上看去，仿佛真的成了一座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宫。

南羽嫣静静倚在窗边，长年的寒疾使得她连这初晨的微寒也不太受得了，皮肤冻到近乎透明，泛青的血脉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搏动着，衬得额间的梅花简直要红得滴出血来。

恰时，一个近侍的丫头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看了一眼南羽嫣之后并没有过多的神情，只熟稔地将床头挂着的白狐裘取下来披到了对方的身上。丫头又将狐裘拢了拢后才退开两步的距离，俯首向着这始终静立不动犹如冰雕的猎界圣女道：“禀圣女，钟离世家掌门来访。”

闻言，南羽嫣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点，面上却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良久，她向身侧微微抬了抬手。

丫头随即明白了南羽嫣的示意，无声一颔便退了出去。

少顷，便有另一道脚步不疾不徐地迈进了房间。

南羽嫣终于有了些反应，从窗边站直了身子后缓缓转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遇，有如冰山雪域相逢，本来还算暖和的房间陡然变得像冰窖一样。

钟离月与南羽嫣，一淡漠一冷傲，都不是会讲车轱辘客套话的人，僵持了片刻南羽嫣就先开了口直指主题道：“钟离大人今番前来，可是为了伽兰之境么？”

“……是。”钟离月也不掩饰，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便承认了。

南羽嫣好像冷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收敛住。她轻然走至梨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然后有些讥诮道：“听说大人苦寻令夫人数天未果，怎么，这是走投无路了？还是不知道我与令夫人家族之间的过节？”

钟离月听出南羽嫣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只停顿了一下，而后忽地四平八稳地抛出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逆转。”

南羽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但隐隐察觉出对方这话里有对她很不利的东西，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道：“大人在说什么？可否明示？”

“伽兰之境，逆转之阵，有时候确实能帮你实现很多在现实里做不到的事情。”

南羽嫣这个冷惯了的性子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却猛地瞳孔骤缩，甚至直接双手一颤打翻了茶杯。她警惕猜忌地看向钟离月，心里万千不能确定的念头纷纷闪过。

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自己的计划他已经知道了？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究竟对事情又了解到什么程度？

正在南羽嫣心绪越来越乱的当口，钟离月依旧保持着那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继续轻道：“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想必南姑娘也不愿意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吧？”

闻言，南羽嫣慢慢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手，垂落下来的宽袖恰好遮住了她逐渐放松下来的动作，然后飞快地勾了一下唇角，看上去竟有些难以觉察的狰狞扭曲。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说大人与令夫人因这伽兰之境而结情，利用其中因缘联系寻人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我还是要提醒大人一句，凡事过犹不及，有时活得太明白了不是件好事。”

钟离月再不置一词，只平声道了句谢，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铅灰色的浓云一层一层地卷压了过来，不消时便将天际所剩无几的月色吞了个干干净净。毫无征兆地，一道闪电蜿蜒着爬过了这些浓云，若有若无的雨丝随即开始凝结、滴落。

“嘭、嘭、嘭……”

在这一片缠连的幽雨中，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就显得有些空渺。

屋里床上的楚致尧本来就没睡得多安稳，被吵醒后顶着朦胧的睡眼不耐地翻了个身，隔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道：“谁啊……”

“致尧，是我。”

听到这声音，他登时瞠大了眼眸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去了不少。

门被打开的时候，倒灌进来的凉风与寒雨教楚致尧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一把挽过站在门口已经被淋了个透湿的白衣男子，然后飞快关上了门。

“小白？你怎么过来了？”楚致尧一边忙着去点灯，一边向着男子问道，可这灯也不知是怎么了，点来点去也点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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