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1）（1/2）

尴尬不过眨眼间，叶重风挥手收了棋盘，立身略匆匆：“棋也下完了，我还有个地方要去，絮儿自便罢，告辞。”

一团乌烟消散的日常，柳絮愣坐亭中凝望没围墙遮挡的景色，遥远而辽阔，不觉走了过去，站在边缘沉思，还想着感化叶重风。这事才刚开始，岂能这么快结束，眼下是阎暖的忌日，得趁叶重风还需要安慰时出手。

从赏景边沉思边踱回屋，到坐几案前，脑袋一片空白，毕竟佛经道义记载的对叶重风不管用，也不能太死板，须随机应变。

眼下一直徘徊在“爱与关怀”的感化方式，只知叶重风在乎阎暖，而阎暖平日如何安慰他才是关键，自己和阎暖有多像就不知道了，但方才下棋，就已经让他误认，就连一举一动都能令他愣住许久，想来不用学阎暖，用自己的方式先试试。

经这几天了解，叶重风的“怪癖”依旧，举动难以捉摸，时不时就来个突击，若没做好心理准备，随时被他吓死。

“柳仙？”门外传熟悉声音，柳絮望去，长盛立门口：“打扰了，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罢。”柳絮立身示迎接，待长盛来到面前，斟茶再道：“长盛君请坐，喝茶罢。”

长盛有礼接过，轻搁桌上道：“柳仙还真是随和啊，仿佛到哪都能入住，我倒是有些羡慕了。教主派我来保护你，但我知道，柳仙其实不需要，对罢？”

柳絮浅笑：“长盛君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长盛摆禁止手势，浅笑：“唉，别谦虚了，柳仙的修为还在我之上，应该能逃走罢？为何甘愿留在志道不同的地方？莫非真在考虑加入本教？”

柳絮略低头，淡淡道：“就当交易罢。”

嘴上说，心底想，明知感化叶重风比登天难，不如归倚缘嵏修炼多几万年，可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试一试，只因众生的命在自己手里，且不说邪教城，恐怕叶重风连外边的都不放过，也许自己并非无缘无故落入阎暖的因果。

“仔细一看，柳仙与花花的区别真大。”长盛一副陶醉，柳絮欲无视，他又道：“就当我废话罢，男女本有别。只是好无聊，又不能偷懒，更没法睡觉，不废话怎耗时光？”

柳絮知道不该虚度光阴，但目标未归，计划没法进行，还不如先拿长盛试一试，以他对儿时的经历已经逐渐模糊，再提起只会害他再次陷入仇恨，欲戳他当下记忆泡沫，当仔细想来，他不是凡人，离开邪教城，只能接受因果轮回，而且邪教城的人正是为了逃离因果才藏在这样的特殊空间里。

又一次想死马当活马医，柳絮顿半晌：“长盛君究竟用什么动力让自己在此多年？”

柳絮觉得答案自然是报恩，眼下也是为了废话耗光阴，未料他诧异愣半晌：“柳仙倒是问到点上了。我啊，是为了花花，其次是无奈的诅咒。”

不敢说，邪教城是被前咒神诅咒的，否则魏细雨就危险了，想离开邪教城的，必定会找上门，而叶重风并未找魏细雨解除诅咒，因为觉得这样的诅咒挺好，如此还能让弟子忠诚于邪教城，反倒成全了叶重风。

“报恩呢？”柳絮面无神色盯着，长盛品口茶，淡淡道：“该还的，已经还了。”

柳絮不敢相信，邪教城臣子也会出此言，也许是叶重风派他来试探，所以还是得谨慎：“有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能改变你的一生，是好是坏也是当事人说了算。曾经我以为，北巽君把我种在天界，修成仙很幸运，结果却闹出更大的事。”

长盛略叹息：“咱们怕是同病相怜啊……”

这是一个既可笑又可悲的人生，连自尽的念头都有了，还做过，但连摸上生命中仅剩的微弱之光都得经历磕磕绊绊，门窗被关了，逼着自己学会在黑暗中也能看见，最后才知不过是自己的执着在作祟。然而，只怕门窗是外面被锁，要有能力方可撞破，谁会晓得，好容易撞开门，踏出的第一步或许已经是悬崖，注定八败的命，任谁都不甘心。

柳絮想，兴许自己成仙太容易，错过了凡间苦难的历劫才会导致经验不足，比卡在瓶颈更难出来。一切才刚刚开始，反正此生就是为玩命而活，扬兮那也好，叶重风这也罢，总要做一件轰动世间的事方可离开。

自己不是至高者，修得的佛经道义也半天吊，活了近八千岁，一直没用自己真正的性子活过，在放飞自我，规矩得守的情况下，必须活得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

所以，决定任性一回，大闹邪教城！

瞬移而去，出府先上所谓的仙山，视着真实的画面，那些修士依旧活在虚幻，直接施法，一股劲破了幻境，逍遥自在的仙风道骨们瞬间消散，只留下摊在地，行尸走肉般的修士，画面惨不忍睹。

其中一位修士略有意识，先将自己打量一番，再盯着周遭，看见平日里一同切磋仙法的友人摊在亭中，速上前呼唤，可惜没回应。之所以修士很快能恢复意识，无非陷得不深，或者刚来不久。

那修士惊讶凑来：“这位公子，可知此处究竟发生何事？”

柳絮淡淡道：“道长不是投靠了叶重风吗？发生何事不是更清楚吗？”

修士目光上下扫来：“公子气质不凡，又怎会在邪教城？记得叶重风说会实现我的愿望，但为何会如此？我不是已经成仙了吗？”

修仙未成修成癫，不是人人都能图捷径，柳絮观察其他修士，由于长期活在虚幻里，真身未进食，多数已死，有的的非常虚弱，唯一生龙活虎的修士紧跟在后，一脸震惊，既而止步，不敢相信会被叶重风坑了。

他企图找叶重风理论，柳絮堵去路：“公子莫冲动，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公子也是修仙之人，应该明白一些道理。”

“如今还有什么道理可言？”修士略激动，柳絮速抓紧他手臂：“修仙路本艰辛又漫长，你这般投靠叶重风，不是违背了仙道吗？且不说你被叶重风坑，修仙的意志本该坚定，你究竟是一时糊涂被他蛊惑，还是心甘情愿？”

修士纠结了，百般摇头，显露惊慌，柳絮被推开，虚幻眨眼又恢复了，仙风道骨们再次谈笑风生，修士也在其中。柳絮猜到叶重风来了，略无奈转身回视身后。

叶重风笑咪咪踱来：“还是被絮儿识破了呢……”

柳絮沉默半晌，淡淡道：“既然叶教主无法真正替他们实现愿望，为何还要接受他们？如此诓蒙，还得耗修为捏造虚幻，意义何在？”

“意义嘛……”叶重风一副沉思盯着他们，既而瞥向柳絮：“我讨厌他们修仙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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