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拜师恒阳(1/2)
【第二十九章】拜师恒阳
姒无忌说:“你们既是要在这长安城里头长住,那我也就不久待了,等改日路过再来看你们吧——哦,对了,既是待在这长安城里,那有两个地方我还是提醒你们最好别去,一是长安城西边的龙隐寺,二是西南的麒麟鬼市——”
江扬闻言却是突然笑了出来,叫人糊涂得很。直到姒无忌挑眉瞧他瞧得跟翻白眼似的明显,他才压下好笑解释道:“我是觉得你这怎么跟建议我去似的?”
姒无忌不悦道:“我是怕你作死作到那两个地方去好不好?”
江扬就也摇头失笑:“可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更好奇了——”
姒无忌却是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冰冰道:“反正你从来好管闲事,就算我不提醒你也恐怕会自己作死作到那儿去——倒不如我先提醒一下,免得日后你真在那两个地方惹了麻烦我也不必自责没提起过——”
她说完就也干脆地坐着她那精致又舒坦的马车离开长安城了。
这一路上,她与羌霄、江扬同行,一路说说笑笑,也像是收岁节那日的古怪表现不曾发生一样。
她说:“我偶尔难免有些脾气,但断了就断了,我总比你们这些男人干脆。”
江扬摇头叹道:“你这话可又没什么根据了,我和阿霄哪里不干脆啦?”
姒无忌就也笑盈盈的掐住调子挤兑他:“你要来中周这事一直拖着没说玩儿什么有口难言顾影自怜的——这事我能记你一辈子。”
江扬也只有无奈:“你怎么就不能记我点好?”
姒无忌摊开手努了努嘴:“记你好我又没好处——何必呢——?”
她施施然笑得有些恶劣,却也施施然走得干脆。
江扬难免觉得姒无忌这人虽然多少有点古怪,却也到底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们一路乘舟行过沙海,骑马走过水底,高山绝壁看过落霞,也在断桥铁索闲坐看过云起,曾听铁浪拍金岸,竹林潇潇吹叶过,也曾弹剑和惊鸿。
一路风光,各地美景,倒也不单是大月城里的寒冬凛冽。
江扬就也笑笑对羌霄说:“其实出来也不错,你平日里总窝在家里也玩不到这许多——”
羌霄凉凉反驳:“我平日不喜欢的只是人多,我也没说我不喜欢出门。”
在一旁吃着哈密瓜的姒无忌无语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没眼看似地抱怨:“……明明你每次找羌霄的时候他都跟你出门了吧——明明他每次硬拉你你都跟着走了吧——你们两个到底在胡说个什么劲儿啊?听得我都快瞎了!”
后夏建昭二十年,北楚景元二十八年,中周永和二十五年仲春,长安城里多了两个来自后夏的少年人,虽然其中一个其实该说是楚人。
万里风光万里山,今年春去秋又来,岁岁年年,造化无限,转眼又是秋。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豪情到碧霄——”
“……”羌霄摇了摇头,“你就是不肯读书是吧?”
江扬砸了咂嘴,摸着下巴抱怨道:“道理我都懂,可学校里的夫子真的很无聊——还没有天桥下说书的先生讲得好呢——”
“这就是你从太学翘课反而待在这天桥下吃瓜乘凉的理由?”
“嘿嘿——”被戳破的江扬于是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这香瓜还挺甜的——阿霄你要不要来一口?”
“免了。”羌霄随意摆了摆手,慢声道,“你再这么翘课,旁人该以为你后夏的质子是故意装得这么不学无术了——”
江扬也很委屈:“可我本来就不学无术啊……”
他叹了口气,也实在像是委顿得无可奈何:“哎——当个质子还这么麻烦,明明阿霄你当质子的时候从来都不陪我上课的——”
羌霄就也悠悠道:“那是你们后夏人少——管得松。”
“哎——”江扬只得又叹了口气,“长安虽然也挺好的,可惜这里的烦人精实在太多了——”
羌霄却不惮将话说得更风凉些:“林子大了鸟也自然杂,忍着吧。”
江扬故作哀怨地瞧了瞧他:“阿霄你不用去太学自然很轻松了——你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咱们说好的‘伴读’呢?”
羌霄凉凉道:“只说好伴读,没说好真陪你读吧?自己的苦自己吃——忍着。”
江扬摇头晃脑地“抱怨”道:“阿霄你真薄情——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大宝贝了?”
他声情并茂,就差抹上些眼泪装哭,虽是用词荒诞不经频频惹得行人侧目,然而那干嚎的本事却也着实像是当真委屈。
羌霄安静等他演完,才用鞋面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毫无反应道:“闹够了就走罢。别拉着我和你在这大街上一起丢人。”
江扬扁了扁嘴却又忽地笑了出来,眉开眼笑的,就难免现出了那么几分得意:“真说丢人阿霄其实也已经陪我丢了,容我演到现在怕是阿霄自己也其实好奇我会怎么演吧——”
他拖长了调子,笑盈盈地瞧着羌霄,羌霄被他说中了想法,一张白净的面皮却没被他说红,仍然也只是淡淡得仿佛不着喜怒般道:“我怎知道你会这么浪?”
他语调温慢,用词却是粗鄙狂放,然而那悠悠的调子说着这般玩笑的话却又透出一种天生的讥诮,凉凉的,像是漫不经心,可若真不经心,他又何必劳累自己开口呢?
江扬右眉一挑却是笑道:“难道阿霄还不知道我么?”
羌霄停住了脚步,也忽然笑了笑:“……哦?那你说我知你有几分?”
江扬一愣,旋即却是洒然笑得明朗:“若说我知阿霄有五分,那阿霄知我怕有十分还多——”
他笑得如此洒脱,直爽得像是丝毫不怕别人如何了解他这个人,也当真像是坦坦荡荡的事无不可对人言。
“十分能还多么……”羌霄却是低喃着摇了摇头,他含着模糊的微笑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蕴着一层底色似的思忖,然而一瞬之后他本就时常含着笑的嘴角却是弯得更弯了些,“你这怕不是总计有百分吧?好了,走吧。”
“真回家呀?”
“不回家。”
江扬一愣,反而挑眉生起些玩味,他笑着也就多了些好奇道:“那咱们去哪儿?”
“带你去看场好戏。”
羌霄那弯弯的嘴角像是明月的钩,清清冷冷地淡漠又明锐——像是天生的讥诮却又像是温柔——是一种温凉的讥诮。
说来也奇怪,古来有多少人都觉得明月这意象是那般仙儿似的清冷,却偏偏像是看不破那种凉薄的冷酷,它明明是那么冷酷得鲜明,明明高居天所,冷眼看尽了古来多少凡人的生死苦悲而不曾有心。虽只像是那一层薄冰,却明明就是白石,是雪山中积压千年的冻土——
偏人以为它多情。
不过是那月光阴柔些,脆弱些,便叫人觉得凄清,觉得温柔,觉得可怜了——
可也真是个可惜的误会。
明明薄薄的冰也是可以杀人的,只要它的棱角足够锋锐。
偏偏大多数人觉得脆弱就只有脆弱这一层——真也盲目得可惜。
那是中周永和二十五年的中秋,兵法鬼才恒阳老人终于应邀——赴了中周的中秋家宴。
他说:“我不过是来看囡囡的!”
然而自此周楚两国的军事格局却是狂奔向了地覆天翻的惊人变化。
那一年中秋过后没有几天,长安城里的权贵子弟就纷纷被从安乐窝里拽了出来。这不因别的,只因为那恒阳老人在太学设了场子,摆开架势要收徒授课了。
羌霄就对江扬道:“你不是最喜欢推沙盘了么?你也不妨去看看。”
江扬却是不由好笑:“他们中周摆明了是要强兵重武了,我一个后夏人去了不是给他们添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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