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从浅睡中醒来，邱元皖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房间里的卫生间。

昨晚虽然清楚地看见了那东西，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那确实是一头狮子，虽然毛色枯黄，鬃毛也脱落得十分严重，浑身毛发稀疏，不用太仔细就能瞧见枯瘦发黄的皮肉，虽然四肢和体格看起来还是很强健的，但与正常的同类对比，仍旧显得有些瘦弱。

用他的话说，这是一头营养不良的狮子。

而且，正是出现在他噩梦中被枪击中的那头，他肯定。

邱元皖不太确定这头游荡在家里的野兽，算不算是通常意义上的鬼魂，可除他之外，唐禀言是看不见这家伙的，不然昨晚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动静，也不会不费唇舌就跟唐禀言解释得一清二楚了。

何况，梦中他见到那头狮子确实中了一枪，如果不是被鬼魂缠上，总不会是被小精灵缠上了吧？那这马戏团似的动物外形也有点太寒碜，甚至可怜了。

捏了捏额角，邱元皖的太阳穴到现在都还在突突的痛，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眼球上布满了睡眠不足的血丝。

这家伙昨晚将他扑倒后，只是突然坐在他背上呼呼大睡，侧头就能闻到吐息里满是浓重的酒气，熏得他眼冒金星。邱元皖当时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倒整整一杯度数那么高的酒，原本将水换成酒，只是想试试这个从不曾现身的家伙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偷偷饮下，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邱元皖会发现这家伙的存在，正是从这段时间生活中的细节上感觉到的，再加上每一晚都做同样的噩梦。

最开始他也以为是进了小偷，有特意安装监控，长时间出门回来后查看视频记录，就会发现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屋子里活动，这确实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但后来发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因为如果不是这东西，他应该已经闷死在了浴室里。

身体和周围的变化令邱元皖感到身心俱疲，当确定有别的东西存在后，当晚他在浴室沐浴的时候睡着了，可他忘记了打开通风口和窗户，当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头顶的窗子却已经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这令邱元皖忽而明白，这东西对自己并没有明显的恶意，甚至慢慢开始理解它那些活动中的意义。

那家伙不喜欢香烟的气味，所以每次放在家里的烟都会莫名减少，或者离奇躺在垃圾桶里。可能也是个爱干净的家伙，浴室里总会无缘无故出现黄色的鬃毛，水费也比之前增加了许多，地板经常会留下湿漉漉的梅花脚印，当然是比小猫小狗大上好几号的。偶尔倒在杯子里饮用的水会突然减少许多，因此矿泉水消耗得特别快。通往天台锁好的门总是会莫名其妙自己打开，特别是在夜里，半梦半醒间，他总能隐隐约约听到屋顶传来呜咽一般的孤鸣，如同离群的野兽对着夜空呼唤着什么。

还有一件事邱元皖能够确定，那家伙很喜欢摆放在客厅里的相片。

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邱元皖对最亲密的人都毫无印象，当看到相片里与父母的合照时，心里的感觉总是非常复杂。有一次他将相框放倒，盖住了相片，可过一阵子再去看时，却发现相框重新立了起来，相片中一家三口的微笑是那么显眼和温暖。

当然，即使如此，邱元皖并不认为它就不危险了，毕竟和他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一样，未知，即是不稳定的危险。

好在昨晚唐禀言出现后，那趴在他身上打盹的家伙就站起来离开了。邱元皖四肢酸痛地转头，目睹它跃起来跳下楼梯，落地时似乎重心不稳稍微滑了一下，然后勾着脑袋跌跌撞撞靠在沙发旁，蜷缩起来熟睡了过去。

唐禀言看不见它，所以在他眼里邱元皖是五体投地摔在了楼梯上，扶起邱元皖时还特别紧张地问他有没有摔伤哪里。邱元皖虽然想问他有没有见到什么别的东西，但想起客厅里荒唐的一幕，便催促他先去休息，今天一早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接着，夜里的动静似乎又与往常不太一样，也比较频繁，没有像之前听到天台传来的兽鸣，而是来来回回出现在一墙之隔外的走动声和低喘，最后消失在反锁的门外，耳朵附在门上时，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第一次在睡着之后，它离得他那么近。

◇◇◇

从卧室里出来，下楼时，邱元皖见唐禀言围着围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醒了？”他抬头望向走过来的邱元皖，笑道，“看起来没有睡好，眼睛都是红的。”

蔬菜煎饼，还有牛奶、小蒸饺，和油条紫米粥，特别是那盘蔬菜煎饼，记忆里，是唐禀言独门秘制的，也是曾经的邱元皖早上最爱吃的。

——唐禀言确实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也是一个好人，他能感觉到。

只是，虽然看起来很有食欲，邱元皖却不太想尝试了，昨晚吃的那些饭团，已经令他吐了大半夜。

“这么丰盛，”唐禀言走过来替他拉开椅子，邱元皖坐下后问，“今天不用上班吗？”

“恩，难得来看你，反正我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唐禀言解下围裙，坐到对面，他思考了一下，神情有些严肃地望向邱元皖，缓慢斟酌着说，“元皖，我跟公司申请了一个月假期，你的胃口不好，我想搬过来住一段时间，照顾你，可以吗？”

邱元皖拿起冒着热气的牛奶，沉默了一下：“你还记得我昨晚说过，今天有事想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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