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都（1/2）

入夏的五月清晨，一列逾过千人的卫队打着东宫六率的旗帜，护送着一辆马车来至辛都城下。

莫闲掀开车窗，眯眼看着眼前的这座雄城。

他去过西楚霸王城，但由于师父的不允，并没有来过自己国家的都城。

晨曦下的城墙高大雄壮，在风雨中沉默伫立了千年都未曾改变，让人敬意渐生。

纵横的大街，将整座城一百零八坊，其内数百万民众生活的烟火气又为他熏陶上一层古朴的旧意，让人不由得想起家中用来腌酸萝卜与豆角的老坛子，从心底透露着亲近与喜意。

对比起霸王城令人生畏的巨大威严，莫闲很容易地对辛都城生出了一丝归属感。

“殿下，那入城之后我先去儒文学堂，见一见那位牧家双壁中的玉羽公子？”向默蝉说道。

辛宁点点头，说道：“待我们路经那处时，你下车就好。”

向默蝉好奇中带了些同情地看了莫闲一眼，问他道：“你说为什么那位陛下会说要见你？”

在原本的车队入宜林郡之后便改头换面，从辛都调来的六率护卫也加了进来。

与此同时收到的还有一张纸条，纸是沧州白宣，特供辛明卫，而纸条上也有一个月牙般的印鉴。

明者，日月也。看到纸条的莫闲丝毫不奇怪六率中会有辛明阴卫的人，让他心神微震的是上边的内容：带莫闲同面圣。

莫闲面无表情地看了向默蝉一眼，说道：“说不定是因为那位陛下知道我才高八斗、英武不凡，想招我当驸马。”

辛宁转头看了他一眼。

向默蝉想到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此人倒是颇有了自己的几分自恋风范。

随后他嘲讽道：“当今陛下只有两个皇子，哪儿来的什么公主，你要是敢引刀成一快，说不定还能当个太子妃......”

辛宁又转回头去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突然想到太子殿下就在车里，讷讷地住了嘴。

像是为了缓解一下此间尴尬气氛，他赶紧又问道：“那殿下面圣之后要再去何处吗？”

虽然他只是在转移话题，辛宁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道：“去趟春归堂。”

向默蝉指了指莫闲，疑惑道：“去为何要去医馆，难不成是怕他面圣之后吓出心悸？”

莫闲再次面无表情地说道：“白痴。”

没等向默蝉再做出什么反应，辛宁主动说道：“你生在西楚，可听过南桃北李的说法？”

“这是自然，北李当然指的是西楚大将军李青，从出身贫寒的军士中提拔出了不少军中人才，被引为美谈；而南桃则是辛国太傅，白桃先生肖白，听说是现在辛国唯一的三朝老臣，门下学子多成人才，现在朝中绝大部分臣子，包括陛下与殿下您，都要称他一声老师.......”

说到这里，向默蝉面色郑重起来：“难不成......这家医馆是他开的？”

辛宁面色一滞，半晌后说道：“老师便是出身当年的儒礼馆，十六年前夺嫡之乱后，在国子监建了一座草堂，名春归，自此不再参与朝政，只教学生。”

向默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殿下你直接说去见太傅不就好了吗。”

......

入城之后，大部分护军自归东宫，由于接的是辛明卫传的密信，辛宁反倒不急着面圣。

停在静临大街临安坊侧，侍卫好不容易清出一条路来，向默蝉心有余悸地下了车，又被周围簇拥着的女子塞了一堆书信香囊之物......等会儿，怎么还有个肚兜？

“公子，小女子闺名宁钰，请代为向太子殿下......”

“公子公子，这香囊是小女子亲手所秀，请代为......”

“不知道现在太子殿下可曾有侍妾了，这位公子，我女儿......”

向默蝉逃命似的进了儒文学堂的大门，关门之后又是铺天盖地的鲜花香囊鲜果砸在了门上。

辛国果然是民风开放，民众淳朴而彪悍，尤其是天子脚下的辛都，当东宫六率的卫队与马车被发现之后，无数民众便夹道簇拥了上来，然后其中妙龄女子的比例越来越多。

辛国历代皇帝在权谋上心狠厚黑，但向来宽厚待民，深得民心，在大街上听到大声论政，或大骂某位官员的声音也并不奇怪，面对车队周遭威武严肃的军士，民众也多是好奇而亲近，并无畏惧之色。

当今的贤太子辛宁，可谓是所有辛都民众甚至是辛国民众的骄傲，更是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

事实上若不是此次太子是秘密出行且并无出宫传言，知道太子就在车中的群雌们转眼之间就能将这辆镌刻了阵法，足以抵挡青云高手的马车拆成一地木屑。

被扔进车厢里，堆积着的鲜果香瓜数量也堪称恐怖，此时的莫闲像个乡下财主家少爷似的狠狠地啃食着这些，也只是堪堪让数量不再增长。

他放下一块瓜皮，看了一眼车外儒文学堂的牌子，开口说道：“这里应该是当年儒礼馆的别院之一吧。”

辛宁点了点头，替他摘去襟上的一粒瓜籽，说道：“当年夺嫡之乱后，柳虚观被连根拔起，儒礼馆被并入朝廷，在朱雀大道上的主址很快就易了主，这块旧址由于当年发生了些很是惨烈的祸事，倒是鲜有人问津，几年前我向父皇请旨，将这里改建成了学堂。”

说道这里，他眼神有些复杂：“我去年从西楚招贤招了不少文人，就暂养在这座学堂里，只等明年大举文试，只是不知道不在的这段时间，被朝中势力挖得还剩下几人。而养在别处的西楚武人在明年大举武试之前，又能剩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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