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漫漫（1/2）
“唉。”莫闲叹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今晨第几次。
秦主事看了他一眼，心想昨晚上殿下跟他说什么了。
莫闲昨晚入睡前的情绪一直保留到现在。
昨晚上他没有睡好，不是因为吃多了撑的，而是因为前半夜的心神不宁，而到了后半夜困意渐起时，饿意也上来了......
而心神不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熄灯之后的事——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和小说上说的可不一样——不应该被相邀同榻抵足而眠被说我已经欣赏你很久了，然后自己推辞殿下坚持如此再三，再然后自己无奈应下，一边窃喜一边心志坚定地坐怀不乱直到天明......
明明内心都已经做了好犹豫、窃喜、痛并快乐着，天明后容光焕发的心理准备......可是，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不做呢，还讲不讲仁义礼智信了，还礼不礼贤下士了？
“唉。”
莫闲感觉自己凄凉得紧，不过想到小说两个字，好像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你们是部落的贵客，太师说过，你们如果来的话，不需要通报，直接就可以进帐。”
太师帐前的守卫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话，打断了莫闲的思绪。
莫闲收敛情绪，与辛宁相视一眼。
辛宁点了点头，走进帐内。
“殿下，昨日与可汗谈得如何，可汗可曾为难殿下与您的这位义弟？”太师看了莫闲一眼说道。
看来刚用过早餐，帐内飘逸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莫闲准确地从中判断出了三种不同的肉味，看向太师巍峨下巴的目光变得有些高山仰止起来。
沐着洒在身上的帐外阳光，辛宁和煦地笑着说道：“多谢太师关心，也是多靠太师的面子，可汗并未为难我等，反倒是对我这位义弟好生宽慰了一番。”
太师点了点头，随后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昨晚我担心殿下状况，所以派了两人前去查探一下情况，他们倒是一直都没回来，直到我听说昨日殿下的人在可汗帐中杀了两个疑是刺客的人物.....不知是两位中谁动的手，殿下又可否给我个交代？”
声音如铺述般平淡，到最后却陡然多了锋利的味道，太师笑眯眯地看向秦主事与莫闲。
辛宁脸上表情未变，依然带着淡淡笑意，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莫闲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了下眼皮，不带什么烟火气息地看了太师一眼，淡然道：“太师此言何其无理。”
太师一凝，随后眉间多了一丝冷意。
莫闲视若未见，继续道：“那两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太师应该很清楚，不过就是想听听我们陛下给可汗带了什么话，只不过我可不喜欢藏头露尾的鼠辈，所以便招呼秦主事一人一个把他们杀了，那么太师何必还要我们给个交代？”
就像是劈开所有条条框框直接戳破了窗户纸，这回话比太师的那一问还要犀利，就像是一把剑直接递到了太师面前，锋芒毕露，好生嚣张。
太师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极好地遮掩住了其中的情绪，但想来有风暴酝酿在其中。
秦主事诧异地看了莫闲一眼，然后又看向辛宁。
辛宁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或许因为昨夜没睡好，被阳光照着竟然生出些困意来，微微打了个呵欠，突然有些理解莫闲的懒散。
秦主事收回目光，放下心来。
在辛宁将莫闲以“义弟”身份推出，尤其是莫闲胜过格木之后，一夜之间莫闲在草原上的资料就被送到了太师的桌案上：三年前初到狼原，多次以向导身份来往于西楚与狼原，是修行者，杀人手段冷酷利索......再加上莫闲说的这段话中的某个字眼，太师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用笑意将原本的怒意、惊疑甚至是一丝忌惮尽数掩盖，他看着辛宁说道：“想不到殿下的这位义弟竟然是辛明卫的人。”
听到辛明卫三个字，秦主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也明白了殿下的打算。
辛明卫为辛国太.祖皇帝所设，对历代皇帝直接负责，分阴阳两部，阳卫掌侍卫之责，阴卫则隐于暗中，化身万千散布天下负责监察、情报收集甚至是暗杀，据说东云皇宫、西楚大将军的军帐还有南穆的明王寺中都有阴卫的存在。
若莫闲真是辛明卫的人，那他的身份便大不一样，因为他代表的是一国之君辛中行的立场。
如此年轻就被推到了狼原上，此前也从来未露出过什么痕迹，偏偏在草原即将开战大乱的时候将身份挑明......
太师心中微寒，表情却未变，他看着莫闲说道：“阁下看来是深得那位陛下的信任啊，果然年少有为，只是不知道那位陛下找可汗是所谓何事？”
莫闲没有看辛宁和秦主事，面无表情道：“太师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陛下无非是想看看谁更有合作的能力而已......如今看来在这个部落里，果然太师才是有话语权的人。”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回答，太师微微皱眉。
九真一假，才最难辨真假。
既然不能确定何为真何为假，太师便决定干脆不再理会，按原本计划行事。
辛宁看着太师笑道：“太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太师缓缓开口道：“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启程离开？”
辛宁微微诧异道：“这个还未有打算，不知道是不是部落里有什么事不方便......”
太师看着他认真说道：“不瞒殿下，最近东边第一部落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向我们开战，为了安全，我看殿下还是尽早返程的好。”
辛宁略一沉吟，说道：“多谢太师提醒，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启程。”
......
“辛明卫，应该是假的吧。”回到帐中，秦主事将神识如罗网般撒了出去，确认无人偷听之后开口说道。
辛宁又开始煮茶，说道：“当然是假的。”
秦主事看见锅里逐渐冒泡之后脸上抽搐了一下，说道：“只不过今天太师的诘难倒是有些出乎昨日的意料，好在殿下早有准备，辛明卫——好大一张虎皮。”
辛宁微微一笑，摇头道：“虽然我敢断定太师最终不敢对我们如何，但今日之事我也是确实是没有准备。”
那关于辛明卫这一段......秦主事一愣，随后看向莫闲。
莫闲翻了个白眼，随后理直气壮地说道：“这确实是在我装模作样地瞎掰，不过从结果来看是好的不是？倒是殿下你一点义气都不讲，就这么撒手把这事儿扔给我了，辛明卫罗网天下，我这一介白丁冒充他们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辛宁脸上渐起凝重之色，说道：“倒是我有欠考虑了，其实......”
莫闲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其实？”
秦主事看了这两人一眼，自己默默端起茶来，做好了告辞的准备。
辛宁脸上笑容舒展开来：“你也可以说自己是内宦卫的人。”
莫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辛国内宦卫虽然势力范围远不及辛明卫，但也是深得皇帝信任而被委以重任，本应是极好的选择，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其内成员几乎都是内廷的宦官。
辛宁看着他眼睛，温和地说道：“其实并非是我不讲义气，只是我相信你自有办法来处理好，而且......说到说谎作弄人这种事，还是你比较擅长。”
前半句话让莫闲有些洋洋得意，但听到后半句，他恼火道：“什么叫我比较擅长？殿下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向默蝉’，殿下你什么时候把姓和名都给换了？”
辛宁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想想，我自始至终可曾说过我的名字是这三个字？”
莫闲哑然。
“还有，”辛宁又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生气。”
莫闲低头喝茶。
秦主事默默放下茶器，准备离开。
而关于为何会对朝廷卫军如此了解一事，自始至终莫闲都没有解释，辛宁也很默契地没有问。
“秦主事。”辛宁开口叫住他。
秦主事心中一喜，暗想自己果然还是深受殿下器重，他一派镇定地回道：“殿下有何吩咐。”
辛宁缓缓说道：“麻烦通知下去，明日寅时三刻，日出之前车队出发返程。”
秦主事微微惊讶道：“这么早？”
辛宁点点头说道：“既然说了是明日返程，那便越早越好，以防有变。”
秦主事郑重应道：“是，殿下。”
辛宁说道：“那就快些去吧。”
秦主事：“......是，殿下。”
看着临走时秦主事又投来似曾相识的目光，莫闲心想：不知道今晚——
辛宁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微妙，说道：“你也早做离开的准备，明日早行，今晚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生休息。”
“哦。”莫闲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垮了下来。
......
天上披挂着的繁星，在接近黎明时越来越暗淡，夜色中寒意却让人感觉越来越浓厚，商队已经重新上路，就在这寒意中逐渐向西楚边境行去。
这已经是离开第三部落的第二天。
车厢中，秦主事打了个哈欠，十分不爽地看了躺在对面旁若无人呼呼大睡的莫闲一眼，又看看自己一旁闭目养神的殿下，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是局外之人的尴尬感来——自换营帐的那天起，这种感觉好像就时常出现。
他安慰自己：这一定是错觉，殿下可是十几年来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对一个认识几天的小子更亲近呢。
马车忽然间颠簸了一下，秦主事眉头骤然紧皱，莫闲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有情况？”察觉到两人的动作，辛宁抬眼问道。
“贴着车厢听到了不寻常的马蹄声。”莫闲答道，然后看向秦主事。
秦主事点点头，显然通过神识察觉地更加仔细，开口道：“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应该是又碰到马贼了，人数上感觉倒是不多，而且距离保持的很好。”
莫闲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按咱们走的路来看，午后才会到最适合他们动手的草区，吃饱了再把他们收拾了便是——”
说道这里，莫闲惺忪的睡眼突然熠熠闪光起来，看着辛宁说道：“那殿下，这次我——”
“这次可没有五百两银子给你，”辛宁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截断了他后边的话。
辛宁笑着继续说道：“是谁说要成为我的剑来着，用自己的剑哪儿有花钱的道理。”
“就算是自己的剑也是要保养的嘛......”莫闲小声嘀咕道，不过随后想到自己的剑可真坚挺，这么多年不保养都不见锈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