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1/2)
莫闲将剑回鞘,仿佛刚醒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接着随着一阵剑气溢出,身上“借”来的蛮人衣服顿时四分五裂纷纷落下,盖住了地下死不瞑目的某人,露出一身同辛宁无二的月白。
他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吹着听不出调子的口哨,一副散步的模样片刻逛荡出了上百米,背向着辛宁站到了他一侧,仰头盯住夜空便不再动弹,仿佛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月亮。
所有人都在看他。
半晌后,莫闲看着诸人道:“今晚月色不错。”
见还是没人出声,他轻咳了一声道:“晚上吃了不少,接着又打了一架,所以有些消化不良,出来散散步。”
被打的那位的父亲好像就在场间。
辛宁主动开口,看着可汗说道:“我这位贤弟因格木之事而不敢面对您,现在才见了一面,还请可汗见谅。”
可汗闻弦音而知雅意,笑着开口道:“这些都无妨,我们狼原人最崇尚的就是力量,打输了就打输了,这些都不是大事。天色已晚,你们回去休息吧。”
辛宁看了一眼远处地上的尸体,说道:“有不周之处还请可汗多多包涵,我们就先告退了。”
可汗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太师明日大概还会再问及此事。”
辛宁缓缓行礼告别,转身准备离开时,正好看到莫闲偷偷观望的模样。
突然对上视线,莫闲一惊,马上偏过头去,继续欣赏他那百年难得一遇的月景。
辛宁心中的顾虑顿时撒了一地,他有些辛苦地抿住就要被笑意压弯的唇缘,半晌后挤出几个字:“......先都回营帐吧。”
走了一路,莫闲依然仰着头,看了一路月亮,若无其事地跟进了辛宁与秦主事所住的营帐,然后开始趴在了床上装死,时不时揉搓一下僵硬的颈椎。
过了一会儿,帐中还是很安静。
莫闲偷偷地看了辛宁一眼,发现对方正在像他之前一样,抬头望着帐外的月色,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意思,默默想到:这就很尴尬了。
秦主事欣赏地看了莫闲一眼,显然是因为莫闲方才替他解决了麻烦,见帐内半晌没人说话,便开口道:“你杀了太师的人,以后在狼原可就难混了,不如就此跟着我们吧。”
辛宁闻言,回头无奈地看了秦主事一眼,心道这事得等他自己说出来才好。
只见莫闲已经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但很快他的笑容便渐渐平静下来,从床上站起身来,对秦主事说道:“这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
秦主事脸上神色带着喜色,不耐道:“放。”
“我有一个条件。”
辛宁转身,静静地看着他。
莫闲转头,平静地看着辛宁说道:“若我有一天想要离开,请公子不要责怪。”
辛宁依旧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主事一怔,随即摇头失笑。
他看着莫闲略带嘲弄地说道:“你虽然修行天赋不错,但又不是什么天命境界的大高手,像这种条件放眼天下有谁会答应。况且你的出处我们还尚未可知,所以......”
“可以。”辛宁突然平静应道。
秦主事瞪大了眼睛,急声道:“公子,这......”
“我明白你的意思。”辛宁看了秦主事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他对莫闲说道:“我辛国之人重诺,所以我相信你,也相信就算你有一天离开,知道了我们的什么机密,也会保守住的,话说你敢提出这样的条件,我还要谢谢你对我人品的信任。”
秦主事叹了一口气,但随后他看着莫闲想到,我就不信日后你不会被殿下所折服,还会舍得离去。
莫闲笑了笑,随后单膝跪地,向辛宁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看到不到一丝懒散,更挑不出一毫毛病,随后他双手将剑呈到辛宁面前,看着辛宁说道:“那自今日起,到我离开为止,我便是公子之剑。”
辛宁接过那把其貌不扬的剑,眼神温和地看着他,片刻后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莫闲没想到辛宁会问这个,一愣之后接着答道:“青鱼。”
辛宁想了想,笑了笑,看着他认真说道:“好名字。”
他把剑放回到莫闲摊开的双手上,待莫闲起身时说道:“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真名叫作辛宁。”
莫闲双手缓缓将剑攥紧,同时看着辛宁笑着说道:“好名字,殿下。”
看到莫闲的反应,辛宁眼神动了动。
秦主事凝目看着莫闲说道:“作为一个辛国人,听过太子殿下的名字是理所当然,但好像你并不如何吃惊。”
莫闲将青鱼随手一放,双手扶在后腰上,选了个最舒服的站姿,有些感慨地说道:“见面的第一天我就猜到了殿下来历不一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事到如今惊讶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是殿下的一把剑了。”
随着锅里奶茶丝丝缕缕的热气逐渐消散,辛宁微笑着坐到了椅子上,看向桌上某个纸包。
莫闲看了秦主事一眼,接着也倚到了椅子上,双手在背后交叉,紧紧把住椅背,说道:“就算您再对我说,其实殿下不是殿下,而是东云那位修为天下第一的国师,我也就这个样子了。”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莫闲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却很清楚自从辛宁坦白身份之后,自己双手上细微的颤抖就没有停止过。
这心情就像是在宫中拥有极大权力的那个男人,亲自下了选秀的旨意,到入宫那天霍然发现梦中情人就在其中,怎奈何因为礼法规矩而难诉衷肠。
而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此人并非是皇帝,而是总管大人......
莫闲当然不是残疾人士,但心中却是确实有所缺失,所以他才会提出那个条件,既是为了遵循心意满足自己单方面的感情,也是为了身体中那颗心脏在因过度悸动刺破咸鱼外皮,将人我共伤之前及时收手。
这有些自私,莫闲为此想过很久,但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秦主事有些佩服莫闲宠辱不惊的心性,正准备也坐下时却发现没有空椅子了,于是他直接向辛宁问道:“那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辛宁盛了一碗茶递给他,很自然地说道:“回帐中睡觉。”
接过来只喝了一口,秦主事差点被呛到,他连续咳了好几声,平静下来之后对辛宁提醒道:“可我们今晚杀了太师的人,明天是要去给个交代的,不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吗?”
莫闲悠闲地说道:“该如何应对,就如何应对。”
秦主事心想这话真是极妙,但等于没有说过,虽然我站着你坐着,看来你也是不会腰疼的。
辛宁开口解释道:“既然这是太师派来的暗探,就算被我们杀了,他也不好因为这个直接对我们发作,顶多是旁敲侧击一下,况且就算太师对今晚之事都心知肚明,也不会对我们如何。”
莫闲看了秦主事一眼,没等他再问,接着说道:“我虽然还不知道殿下你们来草原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以鲁阿谨小慎微,做事求稳的性格来看,他怎么敢对我们下手?”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些怪异的味道:“毕竟我们还有那位皇帝陛下站在背后。”
秦主事心道原来如此,此话甚是有理,重重点了点头。
辛宁眼睑微微下压,只透出几丝余光搭上莫闲,心想你为何会这么了解。
随后他重新看向秦主事,说道:“若没有其他问题,那就去吧。”
秦主事应了一声,刚要转身时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问辛宁道:“殿下,当时安排的时候,这间营帐不是由我与您同住的吗,这是要我去哪?”
辛宁站起身来,说道:“今晚我有事情要与莫闲说,所以你就先去莫闲原本的营帐住一晚吧,至于我的安全问题则不必担心,毕竟太师和可汗都不是蠢人,不会让我在这里出事,而且我们两营帐离得也并不远,就算有情况也能顾及得上。”
秦主事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的碗,才明白这茶原来是送客的,但是殿下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实在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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