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说和（2/2）

明庭去的是秦洛玄他们住的院子。

他此次过来，玄都跟过来不少人。虽然没有明说是一起的，而且他和更多的人都不熟悉，但毕竟都是因为中秋宫宴的那一出戏过来的，此刻他准备离开，怎么也应该说一声。

尤其是还有秦洛玄几个。

几个纨绔闲得无聊地坐在院子里面唉声叹气，宋叔匀一直摆弄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长吁短叹。

“我看着我挺正常的啊，还是这么好看，老大她是什么眼神儿啊，还嫌弃我？”

其他几个，喝酒的喝酒，吃东西的吃东西，都没有搭理他。

毕竟谁也没办法对着一个从回来后到现在一直抱着镜子抱怨的人产生任何的心理波动了。

明庭在外面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得了里面的回应才走进去。

宋叔匀看见明庭，眼睛顿时一亮，扒拉着明庭的胳膊把他边上的顾思恒赶走，自己坐过去，眼巴巴地看着明庭，“殿下，你这么厉害，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厉害谈不上，宋三郎君请说。”明庭笑笑道。

“欸！”宋叔匀应了一声，正待开口，秦洛玄往他最里面塞了一个花饼，“你先给我闭嘴，别等会儿污了殿下的耳朵！”

“殿下，”秦洛玄看着明庭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听了，他就是发神经，脑子不正常了。”

“你才脑子不正常呢！”宋叔匀好不容易把嘴里面的花饼捞出来，剩下的咽下去就怼了秦洛玄一句。

秦洛玄瞪着眼睛看着宋叔匀，正准备开口，明庭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无事，还是先听听三郎君怎么说的吧。”

宋叔匀一听，得意的劲儿立刻就露了出来，他目露得瑟地看向秦洛玄，直到秦洛玄朝他比划比划了拳头，才猛地缩了一下脖子，算是安静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说和

宋叔匀一张嘴劈里啪啦就把今天去找景宁的全过程给说了出来。

完了，宋叔匀还抱着镜子递给明庭看，“殿下，您说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左看右看，宋叔匀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场里面的所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老大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他的脸呢！

秦洛玄不屑地呿了一声，“肯定是因为你长得丑！”

大成重文风，于美貌一事上也颇为看重，尤其是男子，若是有美貌的称呼，再得些文采，走出家门后虽然不如古人的掷果盈车，但是也绝对差不了。

只是无奈宋叔匀当年殿试的事情太过深入人心，所以哪怕他长得好看，这些年依旧没有被人放在心上过，也只有他自己时常对着自己的美色沾沾自喜并且毫不怀疑。

秦洛玄等经常和他混迹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打击的话说的也是十分的顺溜。

不过宋叔匀也早就习惯了，完全都不过耳朵，听了也和没听一个模样。

他对着明庭道：“殿下，你看我，我长得是最好看的那个吧，你说老大她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是宋叔匀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唯一的结论。

明庭：“……”

“大概不会吧……”半响后，他给了答案。

景宁这个人看着不好惹，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事情都发脾气的，能多次嫌弃宋叔匀，肯定是因为什么触及了她的底线，所以才这样。

宋叔匀的自信瞬间被明庭的一句话压到谷底，边上的秦洛玄几个嘲笑他，“你还真以为你可以人见人爱啊，老大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我看老大眼睛没有问题，眼睛有问题的人是你。”

宋叔匀：“滚蛋！”

话音落下，他把镜子盖在桌子上，趴在原地赌气不吭声了。

明庭：“……”

其他几个纨绔：“……”

秦洛玄几个呿了一声，根本不带搭理宋叔匀的。

明庭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可以想想每次景乡君说你的时候，你都具体做了什么。”

“我……”宋叔匀倏地坐了起来，正要说话，明庭抬手打断了他，“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我过来是来向各位道别的，明日一早，我就要启程回玄都了。”

“殿下你这么早就要走啊，咱们这才刚来冀州没两天呢，什么也都没有看过，你就这么回去了啊？”宋叔匀也不矫情了，脸上的表情摆正看着明庭道。

明庭点头，道：“我身上还有事情，不能在外面久留，听闻景乡君说你们几位打算在冀州多留些日子，这样也好，可以在这里多看看风土人情，也能长长见识。”

秦洛玄他们几个虽然是纨绔，但也不是不懂事的。

听见明庭这般说了，几个人朝着明庭拱手作揖，以茶代酒，预祝他一切顺利。

只有宋叔匀摇头叹息，似乎有些可惜。

“怎么了？”明庭看着宋叔匀问道。

宋叔匀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他还是又往明庭那边凑了凑，然后小声道：“殿下，这次来了这么多人，大部分估计都打算想和老大联姻呢，殿下，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担心啊？”

明庭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父皇命我过来只是为了祝贺景乡君的及笄一事，并未提及要和他们联姻的事情，这与我有何干系。”

“可是太后寿辰那天，太后娘娘不是提到了吗？”宋叔匀的声音压的更低，“殿下，我看这满大成的男子都没有配得上我们老大的，但是殿下你可以啊，你长相不错，身份也不错，性格嘛更是不错，不像其他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要是让老大嫁到那些成天只会嘴上说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的但是骨子里面却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家中，你能放心啊？”

“就……就像之前的那个崔三郎一样！”宋叔匀又找补了一句。

明庭低眉垂眼并不做声，其他几个纨绔听宋叔匀这么一说，都若有所思，然后越想越觉得对。

若说把景宁嫁给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觉得不合适，但是这个人若是明庭，还真别说，还挺好的。

几个纨绔的脑子完全没有想过他们认识的人也就那么些，能愿意和他们说话并且不会看不起他们的，满打满算也就景宁和明庭两个和他们最亲近，不选他们选哪个。

秦洛玄拍了一把桌子，“我说三儿，你之前没说我还没觉得，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吧，老大倒是和殿下挺相配的。”

“那是，”宋叔匀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满满都是从智商上面的鄙视，“要不然，你以为我今天匡那几个小白脸干什么。”

宋叔匀满脸的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真是具有隐士风范，做完了好事儿还不求回报，完全深藏功与名。

“什么意思？”几个纨绔果然追问，明庭瞧着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敲打着杯沿的指尖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看你们一个个笨的，”宋叔匀抬着下巴，“茶！”

边上的顾思恒给他倒上一杯，“三哥，您请说。”

“上道儿！”宋叔匀美滋滋地尝一口，砸吧砸吧嘴，对着面前的几个人道：“还记得我们被老大丢出来的时候撞见的那几个小白脸嘛？”

秦洛玄几个自然点头。

宋叔匀紧接着把自己的前后猜测和行为全都说了一遍，：“……那几个人和咱们可是一样是客人，他们可是和老大不认识，就这么跑到老大的院子门口，想也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要靠着所谓的旁门左道来和老大拉关系，从而得到可以联姻的筹码，但是呢，我是谁，我一句话就给他们解决了！”

秦洛玄几个冲着宋叔匀比了比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愧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三儿。”

“可是这样一来，”明庭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杯子，敛眉，眼神淡淡地扫向宋叔匀，“你的猜测没有错，可是这样一来，恐怕就坏了景乡君的名声了。”

他往旁边的余家看上一眼，“去查查，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太好的传闻。”

“是。”余家作揖行礼，很快领命下去。

明庭转头，看着边上几个紧张的直咽口水的纨绔，摇摇头，“这里不是玄都，没有人清楚你们之间的具体关系，这次来参加景乡君及笄之礼的人来自整个大成的天下十六州，你们好好想想，这些消息要是被他们带回去，那天下的人会怎么看景乡君，又会怎么看景氏的娘子，怎么看景氏的人，怎么看河清一族的人？”

连续几个怎么看直接把几个纨绔给问懵了。

宋叔匀攥紧了手上的镜子，“这么说，我……闯祸了。”

明庭摇摇头，眉头却皱了起来了。

余家很快就回来了，那些已经在来的客人的私下里流传的消息并不难打听。

余家一一都学给了明庭听。

好听一点的就是“景小娘子已经有了定亲的对象了”或者是“景小娘子已经定亲了”，离谱一点的就是“景小娘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之类的传言。

但是还有一些不太好听的，都是些什么“景小娘子早在玄都的时候和人私下授受，说不定都已经珠胎暗结了”之类的荤言秽语。

宋叔匀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全是丧气的惨白：“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我又害了老大了，她这一次一定会扒了我一层皮的，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秦洛玄几个踢了宋叔匀一脚，“谁让你没事找事耍小聪明的，不仅你自己完了，我们几个也跟着你一起完了。”

顾思恒按住秦洛玄，看向明庭问道，“殿下，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明庭沉吟，食指和中指交叉点着桌面，半响后，他道：“其实也不难，今日还没有人离开，只要在当着众人的面点破这件事就好了。”

几个纨绔连连点头，秦洛玄踢了宋叔匀一脚，宋叔匀也精神了。

“殿下，我们要怎么做？”宋叔匀连道。

-

从秦洛玄他们住的那个大院子离开以后，明庭就去向景玉还有郁氏辞行。

寒暄了几句，因为知道明庭的身份，景玉和郁氏也没有多留。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景宁已经不在了，明庭问了院子里面的下人才知道，她在他走后不久就醒了，然后离开了。

屋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庭没什么事情，就在庭院的凉亭中摆了一局棋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而这边，秦洛玄几个纨绔又发挥他们艰苦卓绝，不屈不挠的精神，再一次找上了景宁。

这次的理由很高大上，因为五皇子明庭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可是他偏偏没有见识过冀州城的繁华于风光，也没有吃过冀州城有名的小吃，所以他们请景宁帮忙带路，买点东西送给明庭。

景宁一脸无奈地甩开几个纨绔的手，“我也是第一次过来，我也不清楚啊。”

不过，虽是这么说，但景宁想着明庭送给她的礼物，觉得自己还没有几个纨绔想的周到。

她作为东道主，确实应该在明庭离开的时候送点东西过去。

送一些当地的特产也确实比较合适。

还有建安皇帝和那个像老佛爷一样但是心眼深不见底的太后，他们这次专门说什么拍了一个皇子过来祝贺她及笄，她是不是应该回一点什么。

景宁打发了一个婢女去把景瑶请过来，和景瑶说了这个问题。

景瑶想了想道，“不用了，谢恩的事情，左右咱们回玄都的时候还要去一次，现在没必要。不过给五皇子准备一些，确实也是应该的。”

景瑶作为大姐大，说的话自然得了几个纨绔的各种马屁夸奖。

他们不敢太和景瑶说话，便催促着景宁赶紧出门，不然一会儿就天黑了。

景宁答应了下来，她看向景瑶，“你要不要一起？”

从景瑶被记到嫡脉开始，她就忙了起来，有很多事情要做，景宁有些担心会打扰到她。

景瑶想了想，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吧，正好也透口气。”

出了门，几个纨绔就拉着景宁和景瑶往他们的院子走，边走还边咋呼，一会儿说什么回去拿钱，一会儿又说什么好好玩，一声接着一声地喊着老大，吵得景宁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快到了的时候，宋叔匀看准时机，忽地开口道：“老大啊，你今天早上送我的那个镜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想了半天，一直都没想明白，老大你还是告诉我吧？”

他一脸哀求，挤吧着眼睛装可怜又谄媚。

景宁虽然一早就料到宋叔匀的脸上表情不好看，但还是忍不住皱眉。

“停！”她指着宋叔匀，“不许动，就给我这样，动一下我就打你一顿。”

“镜子呢？”转头，她又看向边上的秦洛玄。

“在，在三儿身上揣着呢。”秦洛玄道。

离宋叔匀最近的常文川立刻从宋叔匀的怀里掏出镜子递给景宁，景宁把镜子怼在宋叔匀的脸上，“来，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好不好看？”

宋叔匀：“……”

其他人：“……不好看！”

“我这哪儿不好看了？”宋叔匀不肯承认，“明明好看的好吧。”

景宁懒得理他。

有些人，明明长得普通，但是通身的气度和气派能衬托的那人瞬间高大上，让人仰望，少女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而有的人虽然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但是却总是糟践。

宋叔匀就是第二种。

装可怜就装可怜，谄媚就谄媚，哪有像他那样四不像，把自己好好一张脸搞得像个尖嘴猴腮的小人。

对于一个颜控来说，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边上的其他几个纨绔和宋叔匀继续闹，一路热热闹闹地到了他们的院子。

景宁他们几个走后，沿途听了一路，心中早就被各种好奇的念头挠的抓心挠肺的人顺着他们摸到了秦洛玄他们住的那个院子。

而就在不久前，明庭派人过去院子挨个通知，说是明天就动身离开，问有没有人一起的。

好歹是个皇子，得了信儿的人基本都去了明庭住着的院子。

里面就留下了一些下人和明庭特意安排的人。

而景宁他们这边，一出了大门，宋叔匀两条腿就软了下来，直接往景宁面前一跪，“老大，我对不起你，我又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