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到来(1/2)
第六十九章:弃城
早朝过后, 明庭被建安皇帝单独留下, 具体说了什么, 除了当事人, 没有任何人知道。
彦王一行铁青着脸回去,到了府里,他猛地挥手砸了桌子上的瓷器。
彦王妃沉默地走进来,挥退屋子里面的下人,站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可是费城一事出了问题?”
“你说呢!”彦王伸手拍在桌子上,“你的那个好小叔,瘟疫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不上报,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景家的人被染上了, 还不知道要瞒多久, 这个蠢货,来信居然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现在好了, 景家的消息传到玄都, 今天一早, 就有人参了他一本, 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昨天那么多心思全都白费了。”
这样说着,彦王心里还是不大舒坦。
他倏地抬眼,两眼深沉地盯着彦王妃:“我告诉你, 别指望我这次能救他了, 这次的事情父皇根本没有答应我过去, 直接给了老五,他什么性子你也清楚,政事上向来容不得沙子,你回去告诉你们杨家的其他人,等着给杨振准备好棺材吧!”
“王爷……”彦王妃被彦王暴怒的模样吓到,张口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滚出去!”彦王又砸了桌子,指着门口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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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启跟在明庭的身后叹气,“五哥,你傻啊,这次瘟疫的事情你插手干什么,到时候杨振出了事,三哥和杨家都不会放过你,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事儿呢。”
明庭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明启的面前放了一杯,唇角噙着让人觉得春风拂面的笑容,“费城太守杨振乃杨老太傅幺子,三哥与杨老太傅一家是姻亲,父皇是不会让三哥过去的,四哥现在还在禁足,这样一来,直能从你我当中挑选,你或者我,谁都有可能。”
“那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啊。”明启敲着面前的细白瓷茶盏,“再者说了,三哥去不了,也自有他阵营里面的其他人过去,每回爆发瘟疫都要死很多人,危险不说,而且吃力不讨好,你这是自讨苦吃。”
明庭笑了笑,没说话。
明启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坐姿又开始嘚吧嘚吧,“这个杨振还真是胆大包天,瘟疫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了竟然还不上报,还是卫国公偷偷传递的消息过来,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坑啊,早把这件事情报上来,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他顶多回不了玄都,再在地方熬三年而已,现在好了,事情爆发了,他就不是熬三年了,而是连命都要搭进去了,还要祸害杨家的其他他人,你说杨老太傅那么清高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样的儿子呢。”
“五哥,你这次去费城,不光是瘟疫的事情,还要调查杨振渎职的事吧,你准备怎么做啊,杨振毕竟是杨家的人,杨家又和三哥是姻亲,五哥,这件事可不好处置啊,不管是轻了还是重了,都容易得罪人的,”明启啧啧嘴,“也不知道五哥你是怎么想的,非要往自己身上揽这种吃了不讨好的事情。”
明庭放下手上的茶盏,上面的水波浅浅荡漾着,他声音轻缓,“若是父皇这次指了你,你准备怎么做?”
“我?”明启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父皇不会让我过去的,你也知道我什么性格,我就不是办大事的人,父皇不会放心我的。”
明庭笑了笑,并不接这句话。
明启说到这儿,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也闭上了嘴。
又喝了会儿茶,明启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明庭的府,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余家站在明庭的身后,“殿下,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明庭摇摇头,放下茶盏站起来,“别管他是怎么想的,我们尽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六皇子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处理都有些麻烦,轻了或者重了都不好,容易得罪人。”
“我们只管把事情全部查清楚,怎么定罪,如何定罪,都是父皇的事情,再者说了,我和他们本就是敌对关系,是或者不是,也都无所谓。”
“是。”余家躬身行礼,“那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没多久,建安皇帝的旨意就下达到五皇子府上,着五皇子明庭统调兵马,全权处理此次费城瘟疫一事,太医院大半太医随行,费城以及周边城池所有大小官员一律听其调遣,不得有误。
七月十七日,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就绪,明庭带着一队人马和太医急行军赶路,大部队在后方。
费城这边,原本已经得到暂时控制的瘟疫却忽然间大面积蔓延。
原本只是在西街和南街那边的疫情竟然蔓延到了整个外城,好些原本没事的人都染了病,开始发热,身上突然出现损伤,溃烂。
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但是人心惶惶,好些没有得病的都闹着要出城。
杨振命令手下的兵加强全城的巡逻,戒严城门,谁也不许进出,百姓怨声载道。
郁氏和景沛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他俩一个伤在手上,一个在脸上,都是身体特别重要的部位,看着让人十分揪心。
这两日,他俩也陷入了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状况。
照顾的人有下人,景宁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心焦。
景瑶推开门从外面进来,“现在全城都戒严了,所有得了瘟疫的都被放在一个地方看押了,外面民怨沸腾,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景宁没好气开口道:“还不是那个杨振,那天我真该在他脖子上面划一刀。”
“那样的话,整个费城就会乱的更加快。”景瑶知道景宁心中怨气很深,劝了她一句。
她在外面跑了许久,这会儿说了两句话觉得口渴就倒了杯茶喝了,然后又道:“你这两天一直在想你那个梦,有想到什么吗?”
“没有。”景宁摇头,里面可从来不会列出一整张治疗疫情的药方,她怎么可能知道药方到底是什么。
里面只写了出现瘟疫,女主的药方和利用空间早早囤积的药草帮了很大的忙,还因此被建安皇帝封了个乡君。
现在所有的剧情都乱了,希望桑璎霓那边不会因此放弃这边。
“现在或许只能等到桑璎霓那边了,”景宁揉了揉脸,“幸亏当初没有一竿子把她打死,希望她那边能快点。”
七月十八日,冀州那边终于有了消息,景舒带人带了费城的城门外面。
消息传进来的时候,景宁和景瑶立刻跑去了城楼。
景舒他们现在就在下面,现在城门出进都不允许,他们自然也进不来。
费城的城门极高,没有工具,想要凭空凭借轻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上来,喊话又不太现实,景舒见到景宁他们,当下射了一只羽箭,箭尾帮着一封信。
信中问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大致描述了得到他们情况后的事情,而且还说了带来了冀州的大夫以及草药,让他们开城门。
景瑶给景舒回信,景宁拿着刀抢了一匹马快速跑到了太守府。
逼着杨振下令把景舒带来的人放进城后,景舒就带着大夫先给郁氏和景沛他们看过,然后和景宁他们开始交换消息。
得知玄都那边已经开始往这边了开拔了之后,景宁才稍稍安了一丝的心思。
“那桑璎霓呢,她最近有什么动静?”景宁追问景舒。
景舒摇头:“崔相寿辰的那件事情之后,桑璎霓虽然一直在崔家,但是却没什么音讯了,一直都很老实。”
“她就没关注这次瘟疫,这戏的瘟疫就是因为她才找到了治疗的办法的,她还从中获取了不少利益,难道她一点也不动心。”景宁急得都站了起来。
“你先别急,”景舒按住景宁,“按照桑璎霓的个性,这件事她肯定要从中获取筹码,现在不动应该是还不到她觉得有利的时候,再者说了,你梦中的桑璎霓有预知的能力,但是她本身并不通药理,既然她能拿出治疗瘟疫的办法,那就证明这场瘟疫有办法解决,我已经带了冀州的大夫过来,幽州、青州、兖州这几个地方也正在派人过来,很快就会有很多大夫汇聚在这里,届时再加上玄都太医,肯定能有办法的。”
景宁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她就是心里放不下,“可是你也看见母亲他们的情况了,我怕他们……”
“没什么可是的,玄都那边我也送消息过去了,即便桑璎霓没有动作,我们这边也会出手,你放心。”景舒安抚住景宁,又道:“现在有一件事,你们还记得宁宁第一次提及玉扣的时候,我和瑶瑶去夜探安宁伯府的事情吗?”
景宁点点头,皱着眉没什么兴致道:“怎么了?”
景舒从坏里面掏出来一张纸,“当初桑璎霓在玉扣中只放了些女子的首饰和一张方子,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就是这个。”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药方?”景宁一把抢过景舒手上的那张纸,“可是不对啊,我记得母亲后来寻了大夫看过,说根本不是药方,上面很多药材都是相克的,不能用。”
“你说的对,这个确实不是药方,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桑璎霓会在刚刚得到玉扣就放一张这样一张方子在里面,”景舒敲了敲那张纸,“说明这个东西对她很重要,她不会放一张完全没有用的方子在玉扣里面,所以我猜可能还是跟这次的瘟疫有关系。”
看了景宁和景瑶一眼,景舒又道:“刚收到你们的消息之后,我就想到了这张方子,已经抄了多份下去让大夫研究了,咱们多管齐下,放心,肯定会没事的。”
到了晚上,景玉和景舒又单独见了一面。
七月十九日一早,景宁得到消息,景舒昨晚带人偷偷出城了。
此后一连数日,费城都在紧张中度过。
景宁也一直忧心,但是因为冀州来的那群大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法子遏制住了郁氏和景沛身上的溃烂的伤口,她吊着的心猜算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轻松。
七月二十三日,疫情蔓延到了内城,好些之前染病的人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死了不少。
为了防止蔓延,杨振只能下令焚烧尸体,不少家属跪在太守府苦苦哀求,却一次又一次被守在门口的守兵赶走。
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满城都是尸体被烧焦的味道,混杂着满目凄惶的人以及凄厉不绝的哭泣,像是置身在地狱一样。
七月二十四日半夜,天空雷声阵阵,倏地下起了大雨,绵绵一夜不绝。
七月二十五日,大雨依旧不停歇,原本不少身体还算健康的守兵也染上了病变,城中的守卫力量顿时松散许多。
疫情进一步加重。
当天夜里,有百姓偷偷逃跑被杀,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地面,全城百姓纷纷反抗,与城中守兵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各有死伤。
七月二十六日夜里,景宁守夜。
大雨依旧不停歇,一个闷响的雷声把景宁从梦中惊醒。
外面各种喊打喊杀的声音,她倏地起身打开门,天已经亮了,但因为外面的雨接天连地的,可见度非常的地,显得还很昏暗。
景宁拿了把雨伞跑出去,顺着人流的方向跟了许久才算弄明白事情的情况。
费城太守杨振居然想趁着天还没亮弃城逃跑,被人发现,现在被百姓拦了下来。
杨振身边的亲兵和百姓以及部分费城当地的守兵发生了械斗,现在众人都嚷嚷着要杀了杨振,还有开城门出去。
景宁费力地挤到中间才发现,景瑶还有家中的几个护卫也在。
她走过去,“姐,你们怎么在这儿,我路上听说杨振那个狗东西要弃城逃跑。”
景瑶点头,“是被一个当地守城的兵丁发现的,他们这些当地人和杨振自己带过来的人不同,当时就把人给拦下来了,结果事情越闹越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杨振呢?”景宁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也没看到。
“那儿。”景瑶指了指最靠近城门边上的那块儿地方,景宁费力看了许久才看到被身边的亲卫护在身后的杨振。
“那现在怎么办?”景宁皱眉,“杨振这个混蛋,当初就该一刀把他结果了!”
景瑶道:“别着急,先看看再说,事态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杨振想要弃城逃跑,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事情不宜再继续闹大了,要是待会儿再动起手来,注意保护好自己。”
景宁点了点头。
那厢,边上的百姓和当地的守兵把杨振他们越逼越近紧,口中污言秽语夹杂着让杨振给个说法或者是向他讨命。
杨振这些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饶是现在这般处境,他竟然还能说出话来,倒是不见在景玉面前的怂样。
他道:“诸位,我这不是逃跑,瘟疫一事早已经上报朝廷,只是这连续多日没有情况,也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问题,本官这是想要出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本官若是想要逃跑,为何只身一人,本官还有家眷妻儿在费城,难道就不管他们了吗?”
“胡说八道!”人群中有人吼道:“你就是想逃跑,瘟疫刚出现的时候你就让人送了一家老小妻儿出城,现在指不定在那儿逍遥快活呢,你就是想要逃跑,不想管我们了!”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打死他,打死他!”又有人慢声怨气地开口。
“对,打死他,就是他害了我们,说什么上报朝廷,我呸,狗屁的上报朝廷,朝廷早就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了,你想让我们死,我们就拉你陪葬,反正贱命一条,有个官老爷陪葬,也值了!”
……
人群中的怨气越来越重,刀兵相碰的声音如同这雨天中的雷声,唬得人心慌意乱。
“姐,现在怎么做啊?”泼天的大雨早就淋湿了所有人,景宁眯着眼睛看着前面,手中的长刀已经拔了出来。
“你站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景瑶道。
“我和你一起。”景宁跟着她,见她不乐意,景宁又道:“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安全些,放心,我功夫还不错,肯定可以自保。”
边上的护卫见状拦住两人,“娘子留在这里,小心些,还是属下们过去好了。”
话音落下,那些护卫不等景宁和景瑶再度开口,如同一条游鱼一样滑溜地钻进了人群。
最前方,杨振还试图想要哄骗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声“我可去你妈的”,然后一脚踹了出去,杨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个王八一样翻了个盖。
两方人马又交战在一起,喊打喊杀的声音和各处的惨叫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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