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卦阵（1/2）
待退了堂，已然日头偏西。季熙向赵慈星提了提越苍澜的约定，也没有再多待，就在一群人对破案的渴望中一溜烟跑没影了。
“殿下！”季熙一口气跑回塔里，连桌上的饭都没吃，就焦急地寻找越苍澜。
然而却没有回应。
以往都是随叫随到的越苍澜今日不在。
不对，也不能说是随叫随到，而是应该说，有求必应？
季熙呆呆地站在塔底，有些无措，很不习惯。
他回到房间，用笔写了字：“殿下何时回？”
越苍澜的字来得很快：“事情已知，我在钱塘江观潮点，你速来。”
季熙正要回是，那最后两个字又成了一滩墨点，重新缀上的是：“饭后速来。”
初春的天黑得早，酉中时分，杭州城的夜生活便开始了。
灯节持续四天，城里依然到处是人潮的闹景。
凤凰街向北走到底，是护城河上的观桥和万城桥，万城桥呈弯状，将道路泾然引向了西边，再由此直行，踏过新庄桥，便是钱塘门。
季熙迎着料峭的寒风埋头急行，却在过新庄桥时突然听得马车叮铃叮铃的声响，后面还有人在高呼：“季小官人！”
季熙疑惑地站定，回头看去，一辆精致的马车行至他面前，车夫是个陌生的健壮大汉。
“季小官人是要出城吗？”那车夫热心地问道，“我家主人可搭载你一程。”
季熙第一次被如此礼遇，又是惊讶又是不好意思，问道：“你家主人是？”
车夫道：“我家主人就在车上，只是天寒地冻，主人身子甚是畏冷，不便开窗门招呼，季小官人可上车说话。”
季熙道：“我前面马上就到了，不必麻烦你家主人，你替我谢过他就是。”
那车夫却问他：“季小官人可是要去钱塘江观潮点？”
“你如何知道？”
“是我家主人知道。季小官人今日要去的那处，普通人进不去，我家主人明面上想捎你一程，实际上是想让你把她带进去。”
季熙警惕道：“既然知道普通人不该去，那你家主人为何还要自找麻烦？”
他的眼神扫过这辆不速而来的马车：“而且，我自问也没那个本事和情面带你们掺和，你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车夫正要再说话，马车里突然扑通一下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打翻了，可里面的人却是一点哼哧都无。
季熙听得真切，瞬间变了脸色，迅速一把伸手拉开了那关得严严实实的车门，扯下厚厚的棉布帘子，就提气跳了进去。
车夫正在愣神，忽见两边车窗也唰唰打开，紧接着一个炭盆飞了出来。
“你家主人烧炭中毒了！快转头去医馆！”季熙朝他喊道。
车夫一惊，立马调转车头，回向城内驶去。
季熙低头看这躺在榻上的陌生少女，她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裹着厚厚的裘皮大氅，长相不是特别漂亮，但脸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就算闭着眼也有种惹人怜惜的气质，眼下一点美人痣，颊边一颗小梨涡，面敷朱粉，香兰泣露。
因为中毒，少女的整张脸，包括口唇都红润得有些过分，人却没有意识，只有鼻翕还在微微扇动。
季熙方才为了救人没注意，现在才突然感觉到，整个马车里除了碳火味，就是浓郁的脂粉味，他觉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打完喷嚏，他的嗅觉才恢复了些许，而这一闻之下，却突然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狐狸？”季熙有些奇怪。
他小时候见过村里猎户打来的野物，狐狸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一打就是一窝，漂亮的毛皮总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这少女的身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狐狸味。
季熙回头看外面，马车已经拐进了就近的报思坊，前面再过两条小路就是一家医馆。
“你们身上可带了钱？”他问那车夫。
“有的，我家主人出门常备银钱。”
季熙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医馆招牌：“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车夫先是不说话，过了几息却突然夸张地叫起来：“可是主人好像今日没带钱！”
季熙：“......呵。”
车子停在了医馆门口，车夫上前拍开门，然后把少女从车上抱了下去。
“季小官人也来帮忙看看，可以吗？”车夫恳求地看着他。
季熙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杭州城很大，人口多，铺租也高，各色店铺也总是如流水般在街上开了关关了开，季熙一段时间没当值，已有好些店铺换了东家，不再是熟面孔。
而这家医馆，便是这半年来新开的。
走进大门，入目十分冷清，装修得却很有特色，厅堂呈圆形，八盏青铜灯均匀分布在八个方位，正中又从顶上吊下两盏灯，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整个厅堂加上十个光源形成了明显的八卦图。
季熙见那车夫将那少女放置在一张塌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正仔细上前查看。
“哎呦这女娃儿！”老大夫喊了起来，“六儿，快准备银针！”
话音刚落，门帘后面就走出个年轻后生，那张脸在灯光下一晃，季熙就愣了。
他和这中毒的少女生得太像了。
六儿从身上掏出一卷银针展开，老大夫挑了几根，落在少女的云门、天府、极泉、水沟等心肺相关穴道，又报了个药方，吩咐六儿去煮药。
季熙不懂医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待老大夫歇了手，他便问道：“多少钱？”
老大夫道：“不要钱。”
季熙又问：“那你们要什么？”
老大夫说：“啊？”
季熙冷冷地看着医馆里的几人。
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但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惹怒了他。
“想要拦下我，可以。”他道，“但是这女子却是真的险些丧命了。你们在制定计划时，可考虑过无辜之人的感受？”
“还有你！”他指着刚从后面药房出来的六儿，“你这狐妖！是怎么骗这女子的？用变幻之法？说你是她的亲人？”
六儿被他的义正言辞说得有些惊讶，顿时笑了：“季小官人你明明也是妖，竟然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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