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爬塔（1/2）

通天塔顶。

烛火在灯笼里沉浮，红色竹纸透射出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在一张案几边相对而坐的两人。

越苍澜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视线懒懒地扫过脚下的杭州城。

“季熙回了小妙果寺。”越青冥坐在他对面泡茶。

“小妙果寺？”越苍澜没意思道，“我还以为他回家去了。如今除夕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祭祖，你盯了他十几年，就盯出个过年都不祭祖的混蛋来？”

越青冥淡淡道：“那是因为，他幼时家中也从不祭祖。”

“为何？”越苍澜眯起了眼。

“从大宋立国之后，他这一脉就定了不祭祖的规矩。”

越苍澜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干的？”

越青冥不说话。

“你什么意思？”越苍澜捏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当年他可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之处！”

“我知道。”越青冥很是平静，手上却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写道：“造魂。”

“你是说？”越苍澜“啪”地摔了酒杯，震惊道，“一百一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把轮回里的那批魂，都给弄死了？而昊天在用人间对轮回的供奉，造魂？”

越青冥点点头，又摇摇头，写道：“唯有冥主供奉可造魂。”

越苍澜长出一口气，又惊疑道：“昊天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说要杀辛白罡，我还能理解一些。可他要造魂？”越苍澜很是想不通，“世间魂魄本就不缺，若是要造一般的生灵之魂，想来你也不会阻止。难道是，他要造的魂和现下已有的魂，有什么不同么？”

有什么不同？越青冥脸上现出一丝冷厉，玉白手指划过桌案，竟写出三个入木三分又带着浓浓杀气的字来：

“大妖魂。”

“不过我已夺了下来。”他随即又添了这么一句。

越苍澜怔怔地看着那行字，良久方道：“季熙他......”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越青冥说。

他的袖袂拂过桌面，将刚才那些湿漉漉的字都一扫而空，“不然那天你又为何让绿枝去试探我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还白白赔上一条人命。”

越苍澜惨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些什么罢了。赔上人命倒不至于，那人原本就已是个死的。

阿青，你虽把我唤下来，但行事何时向我解释过一二？季熙的事我一直听从你的吩咐，将他算计得体无完肤，连两盏灯笼都要拿来做戏，这也就罢了。但你自己的修炼呢，这座塔呢？你如今这般，可还能出这塔一步？阿青，你能否坦诚地告诉我，你到底在修炼个什么法术？”

他变出一个造型十分古朴的酒觚，又伸手抓过酒壶，倒了一杯放到越青冥面前。

“这杯酒放在这，你敢喝吗？”

今夜没有月亮，天顶的阴云散开，只有点点星光照下，倒映在他黑白分明又满是沉痛的眸子里。

越青冥拿过那杯酒，看也不看，随手把它撒在桌上。

酒液缓缓流动，凝成一行字：

“两人饮三人之酒，未免太过凉薄。”

“可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凉薄了？”越苍澜盯着他的眼，“我是你的兄弟，不是你的下属。你若把事情都一个人扛，甚至打算赔上自己的性命，那到头来，别人都一个个或大仇得报或永世无虞或达成夙愿，可我又有什么好处？你又如何对得起我了？”

越青冥认真看着眼前这少年模样的人，他有着绝世的聪慧和敏感，也有着天赋的灵气和才华，不知不觉间，当年作为弟弟的那个少年，经历过惨痛的抉择和长久的离别，也有了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力量。

“我会活下来。”越青冥抬手抚上他的肩头，轻声道，“我保证。”

季熙赶到通天塔时，塔顶二人已经散了，两盏灯笼则被挂在季熙的房间门口，相对无言。

他看着空落落的通天塔，心下涌出一阵阵的茫然和委屈。

“师父！殿下！”他站在塔底的大厅，不由出声喊道。

“何事？”越苍澜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渐凝实，红衣玉冠，墨珏金络，张扬又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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