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星（1/2）

季熙带着越苍澜逛了好人堆里的市集，赏了西湖的断桥残雪，在楼外楼用了晚食，又在回去路上从街边买了两盏大红色的灯笼。

越苍澜提着灯笼，有些嫌傻，说：“干嘛买这个，你看这街上，哪有人提着这样的灯笼走路的。”

季熙道：“快过年了，殿下就当可怜可怜我吧，这段时日估计我又出不来了，买两盏过年的灯笼在除夕夜挂着看也是好的。”

越苍澜一头雾水道：“我有不让你出门么？”

季熙听闻这话乍有些懵，难道不是？

“你今天要出门，我不是带你出来了么？”越苍澜晃着灯笼，皱眉道，“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只要能完成课业，想什么时候玩都成的。”

季熙迟疑道：“可是国师说，让我无事不能出塔。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殿下。”说到后面声音也低了下去，似乎怕自己又说错了话。

“我最近又没什么事情做。”越苍澜道，“左右也就是教一个你罢了。”

季熙这才发现自己误会大发了，他本以为自己几乎要一直与世隔绝着学习来着，还总为不能见到之前的熟人而暗暗惆怅，原来都是错觉。

他看了看手上的红灯笼，觉得的确有点傻，两个人若是提着这样颜色的灯笼进山，就像是半夜出来溜达的孤魂野鬼。但这好歹也冠着刚刚的“年货”名头，总不能随意就丢了。

好在越苍澜也就随口一说，实则并不介意，他本就穿了一身红，又被红彤彤的烛火一映，在这雪地里走路倒比灯笼更像个喜庆又好看的年货。

“下雪的时候，就看不到星星了。”走到人少的路段，越苍澜突然微微抬头说道。

季熙也偏开手中竹伞，仰头看了看天，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黑色的、肃杀的天却孕育了白色的、温柔的雪，季熙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点能当诗人的潜质。

“星星每时每刻都在的，不管是下雪的夜晚，还是晴朗的白天。就算没有我们，它们也能一直存在。”季熙想了想，接了越苍澜的话。

“不过这天气也好。俗话说，下雪天，杀人夜。如今乌云盖天，群星无光，雪落钱塘，大音希声，正是行遮蔽天机之事的最好机会。”越苍澜没有理季熙，只一个人在那发感慨。

季熙有些脸红地立在旁边，但心底也大大舒了口气：今天的对话主旨终于不再是鸡汤佛言了。至于这新的话题——道法，很遗憾，他还谈不上有一丁点的水平。

“季熙，你勉强着回我话的样子看着真累。”越苍澜调笑道。

“是我学识浅薄。”季熙也很有自知之明，有些羞惭。

“不要妄自菲薄，我倒觉得你挺有佛性，很能体味禅意，再好好学两年，去和那些文人墨客清谈一番也是可以的。”越苍澜鼓励他道，“不过和那些家伙谈没甚意思，口舌之争毕竟也只是小道，你莫要太在意了。”

季熙点头应了。

越苍澜又问：“今日书背得如何了？”

季熙打了个哆嗦，这天杀的良辰美景雪夜风光！怎么今天也逃不开这考核？这还是在外面！

他硬着头皮道：“背完了。”

“那我考考你，依《步天歌》所示，全天星图有多少颗星辰？”

“共一千四百六十四颗。”

帝座一星常光明，四个微茫宦者星。后面是什么？”

“以次两星名列肆，斗斛帝前依其次，斗是五星斛是四，垣北九个贯索星，索口横者七公成，天纪恰似七公形，数着分明多两星。”

“三星鼎足河之次，天廪胃下斜四星。下面几句又是什么？”

“天囷十三如乙形，河中八星名大陵，陵北九个天船名，陵中积尸一个星，积水船中一黑精。”

越苍澜考察完他的功课，甚是满意。他收起伞，对季熙道：“其实星图上有一千四百六十五颗星。”

季熙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越苍澜笑了笑，任由那些轻飏飞雪洒落在他墨色的长发上，眼睛亮得像今天那些看不到的繁星。

他一手提着那红灯笼，一手伸出去抓住了季熙的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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