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越苍澜(1/2)
季熙闭目养神的时候,隔壁牢房突然起了喧哗,仔细听去,是牢头来带人提审了。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忽有一声凄厉的叫嚷和身体倒地的“扑通”声,同时还有一堆金属哗哗作响。听声音犯人年纪不大,似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一把公鸭嗓哭得叫爹叫娘。
“冤不冤枉也要审了再说。”牢头的脾气倒也挺好。
那少年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可我没证据,这罪名怕是不好脱,等审完我可能就要死了。”
季熙便听那牢头宽慰他:“重刑案需要上报到刑部再次审理,还要官家过目了才能判哩。你若真的无辜,一会见了大人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与大人听,大人必能秉公办理。”
小犯人抽抽噎噎地跟着牢头走了,脚镣拖在地上叮叮当当的,想来可能犯的是大案。季熙叹了口气,顿时生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也不知自己的未来会不会比这少年更好一些。
待人走出大牢关了门,季熙竟还能听见那牢头对少年说:“不要自讨苦吃,到了堂上要听大人的。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云云,小犯人的破嗓子又吱呀吱呀地说着话,扰得人心烦意乱。
外面正是夏六月,杭州城的柳树几乎种满了所有街道,燥热的蝉鸣声是整座城的底色,烟红酒绿里熙熙攘攘的人流起码离州衙大牢有两条街那么远。季熙静下心来,耳力从州衙散开去,逐渐听见路上来去行色匆匆的人流脚步,听到了自己每天上衙时路过的包子铺老板的招客声。如果闭上眼,甚至还能在眼前形成晃动的模糊黑白图像。
吓!季熙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癔症?还是那个蛇妖的能力?自己这是被妖怪传染了?
季熙焦躁起来,国师的任务还没做完,自己就得了这样奇奇怪怪的能力,如果再不出去解决这个瓶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自己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妖怪的法术和神通。偷瓶子贼人的那句话说得可能也没错,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拿走它说不定还是对自己好。
但是想到国师的看重......季熙又无奈起来,他已经十八岁了,在衙门当了五年捕快,如果没什么大的机遇,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就是在杭州城当个捕快的命。他父母早逝,考不起科举,小时候上的蒙课也只是教人认字而已,好在他有一把子力气,打架又颇有天赋,十三岁便考上了杭州州衙的职缺,一干就是五年。
没人知道季熙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想当大将军。
可是本朝重文轻武,已经很多年没打仗了,朝廷的武官职位竟然和那些为数不多的勋贵爵位一般,都是世袭传承,季熙就算参了军也升不上去,俸禄甚至还没做个捕快来得高。
抱国师大腿的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
季熙摸了摸那个白色瓷瓶,只觉得是又爱又恨,整个人躺倒下来,四仰八叉地在稻草地上想着事。忽然听得大牢门口有个陌生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而大门......是关的!这脚步是突然出现在牢里的!
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黑白画面有些模糊:身形并不算高大,应该是个年轻人;脚步声很是轻快,代表来人心情不坏且颇有功力;鞋底用的应该是外硬内软的材料,应该是很贵的那种;鞋面有些偏硬,听摩擦声......大概是做了两层;衣裳摆动听起来像是汩汩的水流声,可能是市面上寸缎寸金的鎏月缎。
来人走到季熙的牢门口便停了,这并不出他的所料。他微微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的单间外是哪位妖怪来探监,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玄衣公子正蹲在自己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两人距离大概只有一尺。
“哎呦!”季熙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差点和这美貌公子撞上头。
“哎呦!”那公子挑了挑眉,也学他的样子叫嚷一声。
季熙看他没有动手的意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恶意,便压低了声音问他:“是国师让你来的吗?”
玄衣公子圆圆脸,长睫毛,长得贵气又精致,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一看就是那种妖里面的贵族,和之前见到的那个白裙蛇妖在气质和打扮上有如天渊之别。季熙觉得国师可能还挺看重自己的,竟派了这么个高级妖来探望自己。
“国师?”玄衣公子笑嘻嘻道,“你是说阿青呀。”
季熙有些尴尬,他怎么知道国师叫什么名字。好在这妖怪也没指望他回答,随即便语气轻快地对他说:“阿青让我来找你,他说要把你带出去。”明明是很严重的事,到他嘴里却像是在说“明日朝食多用一碗粥”。
他的声音没压低,季熙连忙说:“轻点儿,我们不能让别人听见。”
玄衣公子似乎觉得他有点多虑,微微有些不悦:“我施了法术,他们都听不见。”
季熙也大胆起来,便对他说:“要我出去,就必须洗刷我身上的冤屈。如果仵作能检查出那个贼人的死因就好了,我真没打死他。”
玄衣公子一脸浮夸的同情,说道:“我知道,那人是妖怪附身让他来偷你东西的,妖怪临走前把他杀死了。那可真是个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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