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笼中之兽☆3（1/2）

空旷的大厅里，暴力的执行者将墙角的三株绿植拖到服务台前，脆弱的茎与泛黄的叶簌簌的碰撞，它们瞪着并不存在的眼睛，愤怒的与三个跃跃欲试的旅行者对峙。

“抱歉，”怀归清无奈的笑了笑，“我并不是很想……碰它。”

当模样清俊的青年露出恳求的神情时，鲜少有人能够拒绝。

怀归清清楚这一点。

“交给我和李长恒就行，”江九枝微笑着对他眨眨眼，又回过头看向情绪基本平复的舒木久，“女士也可以不参加，毕竟没人知道泥土下面埋着什么。”

“噢……谢谢。”

对三个盆栽有些好奇的舒木久纠结的扳了扳手指，还是决定站在近处观望。

盆栽1号被江九枝横放在地上，男人半弯下腰，直接将手插/进根茎旁干涸的土壤捅了捅，丝毫不在意浅色的风衣上溅落的泥点。

他神色淡然将手拔出来，又示意一旁的李长恒抱住花盆的末端。

“还要拜托你抱紧一点，”他用沾着土的手拢了拢分散的枝叶，“我开始拔了。”

这活儿并不像听起来那样轻松。

盘踞在一起的密匝匝的细长根须落在地砖上时，李长恒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过度而突起，在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同类一时看来也冷静不下来。

江九枝将花盆里剩下的土倒在地上，那东西的真面目终于被几人窥见。

“谁知道这是什么花？”他捡起那枝素白的花挑挑眉，即使被握在他沾满泥土的手心里，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也奇异的没有沾染上一丝尘灰，干净的像从未在花盆里待过一样。

舒木久犹豫的向前挪了几步，斟酌着开口说道：“……或许是桔梗花？”

她见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又赶忙补充一句：“不，我并不确定……只是很久以前有人给我送过。”

“那就当它是桔梗吧，反正我们这几个大男人也不认识，”江九枝笑眯眯的说道，随手将这枝花放进了自己的上衣袋，“我们接着拔剩下的两株。”

“……我来？”

先前一直没有出声的怀归清迟疑的问道，面上还有几分不似作伪的纠结，“如果仅仅是抱住花盆，我想我没有问题。”

“那就你来，”江九枝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已经抓住盆栽2号的茎干，“轮流着也省点力气。”

可惜这盆里埋着的并不是什么康乃馨。

怀归清和江九枝对着瘫在土堆上的人头一时相顾无言：几根断掉的植物根系还纠缠在一起，牢牢扒在这位不知名先生的头盖骨上。

真是有够糟糕的。

怀归清忍下那几分微妙的嫌弃，矮**子准备将骷髅头捧起来，略显焦黄的骷髅头骨却突然张大嘴，卡着黑泥的牙缝间爆发出一阵古怪又高昂的尖笑：

“Surprise!现在是尊敬的克里斯先生的登场时间！”

听起来它还想吹声口哨，可惜只发出了类似风过林梢的“呼呼”声。

大厅里一时只有它咯咯的笑声与绵长的回音。

自称克里斯的头骨并没有在意四人惊诧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咔哒咔哒嘴，开始一人的演讲：“天哪看看这群傻子……那个领头的弱/智手里拿着什么？”

怀归清下意识偏过头，意外发现江九枝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后者在注意到青年的目光后，向上挑了挑眉梢。

“花，花!又是这见鬼的花!”人头克里斯感叹着拉长语调，有种荒诞的滑稽感，“那个婊/子喜欢的花，噢噢——”

“克里斯先生，”江九枝礼貌的称呼骷髅头骨，看起来并没有在意它充满指向性的侮辱性语言，“‘那个婊/子’是指谁？”

克里斯不满的“咔哒咔哒”几声，大声嘟嚷道：“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卑鄙无/耻的女人阿加塔背叛了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克里斯先生!”

怀归清难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神奇，那人头哀嚎一声，抽抽噎噎的就开始哭泣，也不知泪水从何流淌而来：“而可怜的克里斯先生那么爱她!”

它委屈巴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与时不时的打嗝声。

说起来它只剩下个空荡荡的脑壳，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怀归清捏捏下巴，弯下腰轻轻将它捧了起来——那眼眶里黑黝黝的，也没什么啊。

“克里斯先生，你是怎么看见的？”他好奇的开口问道，全然忽略了不远处舒木久惊诧的目光。

小姑娘从他捧起这颗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头起就有点想哭，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像个正常人？

“克里斯先生无所不能!”人头的声音瞬间高昂起来，凭空出现的泪水也转瞬消失，“被爱情欺骗的克里斯先生无所不能!”

怀归清对着它笑了笑，“克里斯先生看起来很熟悉这里？”

克里斯咔哒咔哒两下，颇为自豪的答到：“Yep!克里斯先生在遇到那个婊/子前是一名光荣的研究员!”＊

灰眸的青年夸张的“哦”了一声，默默记下这一点，转头对江九枝道：“继续吗？”

江九枝看了眼不停发出无意义噪声的克里斯，毅然说道：“麻烦你抱着它，剩下的我和李先生来就行。”

一旁的李长恒沉默的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与这颗喋喋不休的脑袋接触。

若说一个女人是三百只叽叽喳喳的鸭子，那一个克里斯就是三千个叽叽喳喳的女人。

休息片刻的江李二人效率很高，但结果却不甚美妙。

又一颗头骨落在了土堆上，在老旧的灯盏下微微闪光。

“我宁愿再挖出一枝不明所以的花，”江九枝在怀归清耳边轻声说道，鼻尖蹭上了青年软软垂下的发梢，“上帝保佑这次挖出来的头不会说话。”

“你这是对克里斯先生的侮辱!”

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说它坏话的克里斯不满的大声“咔哒咔哒”——怀归清发现它很喜欢用这种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里会说话的聪明脑袋只有克里斯先生一个!”

“只有克里斯先生是特殊的!”

它愤怒的哼哼唧唧，江九枝敢发誓他听到了“愚昧”、“荒唐”一类的字眼。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说道：“万分抱歉，尊敬的克里斯先生，可以请您告诉我们这颗愚蠢的头颅的作用吗？”

克里斯十分受用的抬高语调：“有先见之明的克里斯先生不得不提醒你们这些蠢货最好别丢下它，说不定它会派上大用场——”

它又自顾自的感叹，“啊啊，多么聪慧的克里斯先生!”

江九枝“嗯嗯”的应和，他捡起那颗“正常的”人头，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舒木久的怀里，认真的对着后者惊恐的目光说道：“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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