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商吟（2/2）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长了手，去够放置在最右边菜肴的罩子。甫一打开，刹那间热气蒸腾，花香盈室，沁人心脾。

“空腹喝酒伤身，我蒸了这玫瑰乳酪，醇香甘甜。先吃这个，届时这酒也烫好了，再喝酒吃菜，才能品味到这席的滋味儿。”

红泥小炉上支了盏小壶，火苗哧哧地舔舐着白瓷壶底，壶嘴处冒着丝丝白气儿。近前一嗅，正是最纯正的罗浮春。

润玉见她忙活个不停，欢欢喜喜的模样，只道是她以为自己这是得胜而归。有口难言，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好缓缓坐下后一直沉默不语。

卿晔起初并为察觉到他的异样，后来才发现今日这夜神大殿也太安静了些，都到了一言不发的地步。就算平日里他并非话多之人，却也从未如此惜字如金过。

她将小壶重新放回炉上，出声问道：“殿下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若真有，只管同我说，卿晔定当鼎力相助，绝不含糊。”

润玉摇摇头，看她眼神饱含忧虑之色，才说道：“多谢阿晔好意，润玉没有什么难事…只是…今日我并非凯旋而归，而是那魔界十万大军已被旭凤一人吓退，这一桌酒菜…”

话还没说完，一声轻笑便打断了，卿晔忍俊不禁，笑着说：“诶呦我的大殿下，你怎么这么实诚啊，不是打了胜仗又如何？和我又没干系。这一桌酒菜都做好了，难不成要给它倒了？”

她取来青花釉里红瓷勺，端起玫瑰乳酪的小碗，舀起一勺送到润玉嘴边，看着他道：“你先尝这一口，要是不好吃，那再倒了，也不可惜。”

卿晔目光炯炯，如琥珀般的瞳仁映出那张丰神俊逸的面庞，笑意盈盈。

润玉恍惚一瞬，立马又回了神，感觉甚是不好意思，欲伸手接过碗勺，却被卿晔躲开了，执意要喂他这一口。

“殿下别想乘机倒了，就吃这一口，吃完了咱们再细聊。”

他只好低头微微张嘴，卿晔见状才露好大个笑脸，上前送了勺子进他口里。

乳酪凉得恰到好处，温温热，入口即化。玫瑰的芬芳馥郁在舌尖绽放开来，奶味醇厚，配上若有若无的酸味儿，清爽开胃。

“好吃吧？说了不会骗你的。”

卿晔见润玉点头，这才笑眯眯地放下碗勺，又拎起酒壶，为他添了满杯。

“其实殿下回来得如此之快，我心里就有几分猜测。更何况外间亦不闻厮杀战鼓喧嚣，各宫的府兵也没有离岗的动静，我猜着这仗今日是打不成了。此战魔界主动退兵，天界不必损伤战士，血流成河，难道殿下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战士不伤…”

润玉说着一愣，细思想来，这敌军不论是谁退的，结果都是有利于天界的。再着说旭凤本就司战事，这也属于他职责所在。自己不精此道，要真的战事一起，这结局还真的难测。

“其实战事在我心中并无胜负，终究都需人命去填，成王败寇，不得已而为之罢了。除此之外，殿下的安危才是我唯一关心的。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你的平安才是我心之所系。其他的，都不重要。殿下既已毫发无伤地回来了，那就是值得庆祝之事。”

卿晔抬手扶腮，歪着头看着在这位在她心目中老实的过分了的夜神大殿。

润玉释然一笑，如云消雨霁，清风拂柳，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你的平安才是我之所系，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话如鼓槌，身处这一室的温馨中，耳旁火苗批驳，暖酒温香，润玉只觉心中大鼓，被敲得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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