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旧账重翻（2/2）

赵穆道：“他不是好好的幽禁在自己王府之中，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封赟瞧了竖着耳朵兴致勃勃也一道听着的陆荃，却连这皇家的威仪也难以再顾得上几分了。

“禀殿下，今日谢府遇着刺客，谢相大怒，在城中大肆拿人，谁知这绕来绕去的，也不知怎么的，那刺客的踪迹竟然去到宁王府上了，便将宁王殿下也一并牵扯了进来。”

“这是什么混账道理？”赵穆打断道，“谢斐可是赵遇的亲舅舅，他再胡闹，又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昏暗的马车之中，甘棠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隐隐都升起了些许不大好的预感来。

话音未落，便听封赟将话头接了过去，继续说道：“这是自然，任谁也不会相信宁王殿下胆敢刺杀到谢相头上去了，只是，只是宁王被翻出来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情。”

车帷掀起，后头二人的面容一道露了出来。

“什么事？”

封赟似是稍稍迟疑了一瞬，才缓缓地说道：“宁王府中的书房之中被翻出来这位殿下借着谢相的名头同睢阳侯当年来往的文书，属下听说，那里头竟还有谋反叛逆之打算，总之此事如今已经捅到陛下眼前去了，陛下他一时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宫中一时大乱，殿下须得赶快回去看上一眼了。”

这话落到赵穆与甘棠的耳中，无疑便是落成了一句话，果然是等不及了。

不管是作壁上观置身事外想要瞧瞧宁王殿下能不能挺过这一劫之人，亦或是从来便是针锋相对想趁此机会将宁王一脚踹下储君之位的背后之人，等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真正能够叫宁王永不得翻身的法子了。

睢阳侯。

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九年前却被赐死，死后连尸身都不准被敛入皇族陵墓之中。

当年三王之乱，恰好是在北戎来袭之时，内忧外患之时，举目皆是虎狼之心，而这几位王爷在此时候竟敢联名百官上书请命，打着清君侧诛叛贼的名号，请死盛家满门。

天子之命自当出于一人之口，只是这皇帝虽然坐在这高高的龙椅之上，却也未必便是事事都能称心如意的一个位置。

群臣百官，万民之口，哪一个不是在将龙椅之上的那个人强推着往前走呢？

能够将皇帝逼到那般的境地，倒也算是睢阳侯的本事。

只是这本事只叫他多活过了三年，三年之后，大庆派出公主和亲，常沛领了半枚兵符带着大庆的七皇子戍于北境之地，自此边境之患稍除，攘外安内，其中第一件事情已经落定了，剩下来的理所当然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赵穆知道其中利害，不再多问便下了马车，换了匹马也好快上几步先赶回城中去了。

“先生，咱们去哪？”陆荃重新拿起了鞭子，问道，“咱们回府去，还是顺道也去瞧瞧热闹？”

甘棠叹了一声气，倘若不是今天这种时机，他一定不会有些恼怒于此时竟然如此之快地便被璋王推到了眼前来。

一切本该都是稳稳当当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的，但却不该是在他才刚刚重新见到盛家旧人的时候的，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眼前来了，那么除了迎上去解决，便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他心中却忍不住想到的是，二姐既然已经被送回到国安寺中去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赵穆呢？

若是他知道是自己在将他的三哥还有父皇往这样父子反目的绝路上逼去，心中又会如何做想呢？

其实甘棠方才所问的那一句倒也并非便只是随口一言，他大概是当真想要知道，如今坐在皇座之上的那位陛下，也正是赵遇的父皇，却也是赵穆的父亲，那么在小殿下的心中，如今的这位陛下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当年睢阳侯声势浩大，形同逼宫，偏就赵遇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三皇子竟然连自己的父皇跟那乱臣贼子的位置都分辨不清楚了，竟敢勾结睢阳侯企图借以登上太子之位，实在是大逆不道至极的一桩事情。

宁王殿下的确是将当年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付之一炬了，可这天底下的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只要是做过了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人揪住那露出的破绽，抽丝剥茧地将本来的模样一点点展露在世人眼前，好叫世人皆知。

更何况不过是你这么一位殿下想要瞒住这些事情，那睢阳侯府的旧人们可是巴不得将这些东西一并都送到皇帝陛下的眼前来，也好叫当今的圣上瞧瞧，皇后亲出，大庆之中身份最是尊崇不过的这位皇子殿下在背后究竟又是如何图谋这天下的呢？

当年幽州城中被赐了一个大不敬反叛罪名的盛家，落得三万人齐齐身死的下场，至死也不曾见得朝廷的援兵到来，连累那数万生民一道曝尸荒野。

既如此，如今便好叫这情势颠倒一番，也叫甘棠瞧一瞧，若是有朝一日，这叛乱的罪名落到赵修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头上的时候，这位生杀予夺了大半辈子的圣上究竟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心中的念头有如磐石，半点也不为奉元城中的凛冽风雪所催，只是瞧着赵穆渐渐远去的身影，目光之中却又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点动容的缓色来。

顺着甘棠的目光瞧去，只有一旁的陆荃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