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挛鞮呼延脸上带着极其欠扁的笑意，在这殿里头，怕也只有他一个还能笑得这样光明正大了。

他身旁另外一个蛮人顶了上来，也不挑兵器，直接接了自己前面那一位手中的刀，便立到了封赟眼前。

方才那几个蛮人也打了点要给这些晋人一点下马威的算盘，这第二个上场来的人身手反倒还不如上一位了。

程参方才落了下风，至少封将军倒是没花什么气力便将这一位拿下了。

封赟手下有分寸，手中的剑以恰到好处的位置钉在那蛮人脖子一侧，接着一拔，退开半步，客气道了一声：“承让。”

那蛮人翻身爬了起来，输了却也没什么怒意，反倒比方才见着这在草原上能够算作是弱不禁风一般的身板的小将军之时，脸上的神色还好上了些。

他照着自己族中的规矩，朝封赟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方才退到挛鞮呼延身后去了。

那小世子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自己手下这输了场子的家伙，只一掌便将克烈蒙格尔推了出来。

“刚好，方才咱们那两个便当做是平了的，若是有人能够再胜过蒙格尔一把，本世子倒要亲自给这位英雄添上一杯酒了。”

众人方才瞧着封赟赢过一把，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升起，便又被这最后一个蛮子的模样给镇了回去。

克烈蒙格尔便立在殿中央，方才那两个蛮人用过的刀便在他脚旁，他却半点也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

这最后一把倒并非是因为这殿中的几个武将不敢再冒头，只是若是输在这人手上，那所丢的颜面可就不止自个一个人的了。

程参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好，他心想自己索性已经输过一把了，今日就算将颜面尽折在此处，这老脸一张，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叫手下的兄弟多笑话几天便是了，也总比叫那蛮人将这朝中的武将一并小瞧了的好。

于是他摆了脸色，做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起身道：“陛下，臣不服，但请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皇帝却未作声，想必也还未做好便要真正输给这群蛮人的打算。

蒙格尔那张骇人的脸上勾出一点嘲讽的意味来，目光在周遭这众人身上逡巡了一番，挑三拣四地，最后还是落到了赵穆的身上。

这挑衅的眼神算是将众人真正惹恼了。

这群蛮子不要脸得打紧，先是那个小世子堵了静王动手的道理，接着又对程将军下狠手，眼下还摆出这么个脸色，众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只见程参后头登时接二连三地便冒出来几个人头来，一声接着一声地请命道：“陛下，微臣斗胆。”

挛鞮呼延闲适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静王殿下，若依本世子看来，倒不如还是殿下您......”

他话音未落，一道平静的声音却自璋王身旁传了出来。

“静王便不必了。”那瞧着一副秀才模样的甘先生抬起头来，语气同素日里跟陆荃商量着晚上究竟吃什么没什么不同，他顿了一顿，接着道：“要么，还是让草民来试试罢。”

不止是那蛮人们一时没了头脑，便连殿中其余一众人反应过来后，再回味起这先生失了心智一般的话，简直都要变了脸色。

纵然他们窝囊了些，比不得静王殿下，纵然或许还要输给这蛮人，但也好过这书生无端跑出来送死的好吧！

这话简直有如天方夜谭，荒诞不经，倒叫众人也愣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这人是如何这般坦然地说出这样的大话来的。

就连璋王也有些不明就里，不知如何开口，他心思转得极快，一时便想着莫非是甘棠瞧出什么破绽来了，要将这蛮人诈上一诈。

倒是那老皇帝还当了真，当真便问道：“甘先生还习过武？”

甘棠回道：“幼时曾得师傅教导，只是练功不曾刻苦过，后来身子差了些，便更是手生了，到如今，已有五年不曾碰过兵刃了。”

“............”

殿中文武廷臣同那蛮人世子脑袋上面的问号简直压制不住地要冒出来了，他们心里头齐齐想着的只有一句话，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不要命的怪胎？

赵穆也将头转了过来，同着众人一道将他望着，神色同旁人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但那诧异之中不免还掺着三分莫名的意味。

榻上的赵修道：“既是如此，你又如何敢请此一命呢？”

甘棠像是打量着蒙格尔的模样，目光其实却只是放在那人左脸上的那道伤疤之上罢了。

他缓缓开口道：“家父曾教导草民，习武之事，不必纠于功夫如何，不必惧于对手如何，但凭手中一把剑，也可将强过自己数倍的敌手斩在马下。”

他收回目光，“草民虽只是身无半职的一介书生，却也曾听说这位蒙格尔将军从来都是败于我大晋马蹄之下，既如此，又有何不敢呢？”

这番话说得太过曲折，克烈蒙格尔反应了有些时间，才将甘棠那一长串的话慢慢绕成了自己大概能够明白过来的意思，他脸色登时大变。

草原之上威风凛凛的克烈蒙格尔，也曾是云东邪王手下最有名气的一员大将。

如今却被分在少不更事的莫韩邪王的小世子手下，跟着这上交岁贡的队伍来到这大晋国都，连这晋国的无名书生也敢如此折辱于他。

他怒喝一声，口中吐出来一句草原部落的骂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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