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话音方才落定，璋王马上便将话头挑了过去，替自己身后那位先生继续解释道：“父皇，甘先生是儿臣请来京城做客的朋友，今日甘先生亦是应儿臣之邀而来，方才没来得及同父皇开口引荐，是儿臣疏忽，望父皇切莫责怪。”
“朋友？”赵修皱了眉头，不知道心底在想着什么。
其实赵景将甘棠带来这康王府倒也没有什么旁的打算，原本将那帖子送去甘府的时候，赵景心中便已做好了甘棠推拒的打算，孰料这位平常身子骨一向虚弱又见不得寒风的先生竟派了荃生回禀了答应的意思，这反倒叫赵景有几分出乎意外了。
但这到底是一件好事，璋王殿下自打将甘棠收进自己府中谋事，便觉得这位先生行事虽十分可靠，只是性情淡薄，不喜古玩珍宝，亦不好权位名利。
这一副病弱之躯，唯有送去的那些珍贵药材倒还派上了几分用场，可只收下这区区的几幅药材叫赵景如何安心，又如何能展示一番璋王殿下拉拢人心的好手段！
自然，于赵景而言更加至关重要的是，如甘棠这般的人，倘若不能握牢在自己手中，必然是一桩后患！
总之，这璋王是既想要有些好东西能送到这位先生眼前讨几分好颜色，又恨不能将这人带到众位大臣眼前叫众人都知晓这是他手下之人，也断了日后将有挂念着要拉拢甘棠之人的心思。
如今这机会终于送到赵景眼前来了，他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启禀父皇，甘先生身子不大好，不曾入仕，只是先生胸中既有十分的才气，若任凭先生埋没于市井之间，儿臣实在难以安心，这才花费了些心血将先生请入府中做客，也好向先生请教一二。”
赵景将话说到这般的田地，便连远些席位上的谢斐也侧首将目光分给到甘棠身上三分，众人皆瞧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先生。
他们既不知晓甘棠的来历，其中大多还不清楚这位先生两月来的手笔，只能在心中暗暗揣测此人莫非当真有什么凤雏卧龙之能，竟叫璋王如此看重。
甘棠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璋王的话，又恰如其分地摆出些许谦逊的姿态，道：“殿下谬赞。”
赵修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转了几番，他如今已近花甲之年，一双眼睛落在沟壑纵横之后，但那目光却是明亮的，半分也没被年岁消磨掉。
半晌，他终于摆了摆手，便令璋王带着甘棠去一旁落座了，赵修转过头刚想要叫那久不在自己眼前之人坐到身旁来教训两句，却只瞧见那人领着封赟又慢慢踱回了自己原本藏身的位置上去了。
这一番动静落定，宴饮之乐再起，觥筹交错之间人影交憧，皇上虽秉着一颗要与几位皇子还有大臣们同乐一番的心，但这丝竹之声入耳不绝，实在有扰陛下修身养性的心念。
不多时，康王便将皇上送进行宫后头的侧殿歇息，见状，璋王亦是起身相扶。
至此时，宴会也已过去大半，既然皇上都已退了席，几位老臣有如谢斐等人自然也先行离去，也好叫几位殿下还有年纪轻些的朝臣们更得自在些。
一时之间，宴上的气氛果然更浓了几分，留下的人大都有留下的道理，皇上与几位老臣既已不在，众人的心思也终于逐渐活络了起来。
甘棠从前也是见惯这副模样的，只是终究已有这般久的时间不曾见到，他还是有几分受不住这份热闹，索性便起身慢慢往一旁的园子里头踱步去了。
今日陆荃与阿宁两个都只被留在了府中，甘棠一个人倒也得了些难得的自在，若是陆荃在此处，想必定不会由着自家先生顶着寒风在这外头闲逛了。
这处行宫建来已久，乃是先帝在时便已建好的，名字便因着地势之宜取了甘泉二字。
若要细说起来，几位皇子里头，属二皇子赵琼的性情同先帝最是有着几分相似。
这大约也是因为二皇子的母亲去得十分早，也曾被先帝带在身边颇久的时间，这爷孙二人俱是一般的柔情仁善，可徒善不足以为政，这朝政握在先帝手上的时候来不及露出的弊端终究还是留到了当今圣上的手中。
兴许是见着旧景，兴许是这行宫里头沾染了几分皇室的威严，竟也将甘棠心中早已十分单薄的愁思牵扯了起来，瞧着这十多年来未曾有过变化模样的甘泉宫，甘棠心底不由得便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顺着抄手游廊漫不经心地走着，这行宫虽大得有些离谱，但甘棠倒还不至于担忧自己会寻不着来路，只是心下仍有几分顾虑，甘棠终究也只是在宴会之地附近慢慢绕着。
不过片刻，喝够了凉风，甘棠隐隐觉得身子也有些凉了，便正预备转身回殿中暖一暖身子的时候，身后的声响却叫甘棠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甘棠错开几步，果然便瞧见了赵穆的身影，那人仿佛全然不觉寒意一般的，身上依旧只着了一件不大厚实的衣裳，瞧得甘棠有些发冷，而在他眼前立着的，却是宁王。
那二人面对面立着，甘棠只能瞧见赵穆的身影，还有赵遇面上不大称得上和善的神色，皇家的子弟中，从来讲究的便是一套表面上兄友弟恭的模样，至于背地里是个什么德性，那便各凭本事了。
可这两位殿下打小便不太懂事，兄弟之间的争执总是能胡闹到旁人眼前来，这实在是一件有损天家威仪的事情。
只是眼下天家里头最大的那一位去侧殿修身养性去了，旁人委实是不敢越俎代庖阻挠这二位殿下将天家威仪再拿出来折腾一番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甘棠觉得这两位皇子殿下想必一定已经长大成人到明白该给双方一点颜面的年纪了，然后他便听见宁王的声音落到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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