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这位殿下从军十年战功累累，如今手中握有兵权，同常老将军一道戍守燕云十六州，无论如何设想，都该是叫人多瞧一眼便要惧意丛生的威风模样。

可眼下这么乍然一瞧，陆荃却没瞧出那么个神气来。

同身子骨不大好的甘棠全然不同，静王穿得单薄，倒当真是不惧寒，外头只着了一件月牙白的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均用金丝仔细镶绣着腾云祥纹，乌发被一丝不苟地以白玉发冠束起，模样叫陆荃莫名瞧出几分儒雅的意味来，若是不知身份的人瞧见了，免不得还要叹一声君子端方如玉。

但这儒雅的模样终究不过是皮相罢了，他便坐在那处，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甘棠身上，审视的目光甚至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只是可惜坐在眼前那人却似浑然不知一般，这位甘棠先生稍稍低了头，不知是未有察觉，还是懒得应对，竟没多瞧静王一眼，面上的表情也实在寡淡，饶是赵穆，也瞧不出来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先生也喜欢吃蜜饯？”

闻言，甘棠却只是摇了摇头，松开了手中拈起的那一块杏饯，淡淡道：“年幼时候的口味罢了，如今早已尝不出什么滋味来了，自然也就谈不上如何喜欢了。”

“是吗？”赵穆也不甚在意，随口接道，“本王从小便不甚喜欢这口味，不过从前吃得倒是不少。”

甘棠瞧了一眼那蜜饯碟子，只见那方榻之上蜜饯四品俱全，道：“哦？那是为何？”

赵穆顿了一下，却没答此一问，转而问道：“我曾见过先生吗？除了先生同五哥一处的那一次。”

甘棠道：“未曾。”

赵穆想了想，又道：“这倒怪了，我一瞧先生便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或许该是在哪里曾见到过的。”

“那许是殿下记错了吧，我来这上京城不过两个多月，殿下那时尚且还不曾在京中。”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赵穆轻轻点头，接着问道：“听闻甘棠先生智计无双，如今来这上京城，又有何贵干呢？”

“甘棠一介书生，承蒙璋王殿下厚爱抬举三分，如今自然不过是想以这绵薄之力报效璋王罢了。”他口中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放得极低，好在赵穆耳力不错也能听得清楚。

不过这片刻之间，吴伯已招呼着人将那熏炉取来了，陆荃也上去帮忙，甘棠的目光又落到了声响处。

赵穆道：“先生如今既然是我五哥手下的人，可现下却又进了我这静王府，难道不怕我五哥不满吗？”

闻此言，甘棠倒似是斟酌了一番，而后道：“静王殿下或许有些误会，我得璋王青眼，虽也替璋王殿下谋划三分，但也只是如此罢了，未必便要受束缚于璋王手下，至于来往何处，皆在我不在人。”

“先生此言何意？莫非这便是又寻着去处了吗？”赵穆掂量着他这一番话的意思，心中觉得倒也无可厚非，他不过回京数日，这各路人马便都按捺不住要将玲珑心窍匀给自己三分，如今竟连这璋王手下的谋士也登门造访了，倒也当真都是些一丘之貉。

“这上京之中，我并无依靠更是举目无亲，又能有什么去处呢？或许呆上一段时日便会离开了吧！”

这话倒是叫赵穆有些意外，毕竟这位先生如今可是颇得璋王看重，要离开岂是嘴上说说这般的容易，接着赵穆便听他又轻声问道，“可静王殿下你眼下回这上京做什么呢？”

赵穆道：“我虽久在军中，但终究也是皇上御赐封下的静王，如今圣命有召，岂有不回之理，怎么，可是碍了京中各位大人的眼，不过这区区几日便按捺不住了？这就什么手段都要使出来了吗？”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说得当真不客气！

“哦对了，封赟今日过来特地同我说了一声，听说昨夜里那群刺客已被人处置掉了，五哥未免太心急了，留着，说不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甘先生这么聪明，想必一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也该劝劝五哥，若不然，往后还有哪个敢给他卖命呢？甘先生，你说是不是？”

甘棠面色不改，只是低声说道：“静王殿下，我没有要加害于你的道理，这一点，殿下尽管可以放心。”他顿了顿，又十分客气地添了一句，“更何况若是我想杀，想必小殿下你眼下便不在此处了。”

赵穆冷笑道：“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当着本王的面也敢说出这话来，便不怕我今日拿刀便先将你砍了干净吗？我可不是我五哥，喜欢端着架子来收拢你们这群自命清高的读书秀才，先生文弱，想必没瞧见过战场上的模样，行刺这样拙劣又见不得光的手段伎俩本王不希望再遇着第二次了。”

这话叫身旁的甘棠霎时顿住了呼吸，赵穆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直觉这话仿佛是刺到了眼前这位文弱先生的痛处了，自命清高？手段伎俩？究竟是哪一句叫这位沉稳的先生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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