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这个时辰,甘棠房中灯火未熄,他抱了个汤婆在房中看书,房中火炉正盛,陆荃脸上隐隐地已有了些汗光,那一点零星的亮光渐渐沉了,于是陆荃又将灯芯挑了一根浸了油点燃了放置好了,好叫先生瞧得更舒服些。
沈绥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安宁又祥和的场景,他磨了磨牙,将冻得冰冷的手搓了搓,十分愤怒地蹲到了火炉旁边先将身子暖一暖。
“那丫头是你手下的吗?”缓过来些的沈将军终于开始发难,“下手也忒狠了,我不过是瞧她那一箭手法真是漂亮,想凑近了瞧上一眼罢了,我又不是要非礼她,她犯得着差点把我腿也给踹断了吗?”
“谁?不认识。”甘棠将头抬了抬,淡淡道,“你方才是在说,你被一个姑娘揍了吗?”
沈绥气得险些将眼前火炉踹翻,“我瞧她是个姑娘家家的,那是我让着她,还有你,送信就好好送信,你个混账究竟晓都不晓得飞鸽是用来做什么的,陆荃是把你府上养的那几只扁毛畜生都给拔毛炖成鸽子羹了吗?还有你不要老是找人往我府里飞镖扎张剪纸的扔,我爹年纪大了,经不住您这么折腾,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在外面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招惹仇家上门来了。
身后的陆荃没忍住哼哧一声笑了出来,沈绥别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道:“既然不是你手下的人,那这簪子还是由我保管的好,若是再碰着那姑娘,我也好亲手还给人家是不是。”
甘棠偏头瞧了一眼沈绥手上的那根簪子,其实是再寻常普通不过的一根木簪了,不过那确实是阿宁的东西,甘棠回想了一番,终于记起这好像还是上次陆荃五个铜板一根一次给阿宁买上了一大把的簪子,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就好好留着吧。”
沈绥绕了这般远的路来这甘府里头,最后也没耽搁多久的时辰,兴许是怕被自家老爹发现了行踪,急急地便又冒着寒风出府去了。
只见他身影没入夜色之中,甘棠方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口道:“如何?”
梁上落下一道身影,站定方道:“静王无恙,那群刺客手下留了几分转圜余地,想必赵景念着兄弟情分一时心软,未下死令。”
甘棠无声地笑了一笑,而后道:“他今日没有要静王的命,不过是因为静王尚且未与他针锋相对罢了。”
“那静王......”阿宁有些迟疑道,“先生,我怕静王已经有所察觉,若是他执意追究......”
“无妨,璋王他既是买了杀手来做这些事情,那便再简单不过了,荃生你将此事写信禀报给陆掌柜,陆掌柜自会安排妥当的。”
“是,先生。”陆荃道。
眼下这天气当真是愈发地冷了,陆荃晚上也不能睡得踏实,为了方便照顾甘先生,自从入了冬日之后,他便在先生房中的侧室内住下了,晚间总是要记得起身瞧一瞧房中的炉火可还燃着。
他悄然起身的时候十分小心,甘棠身子骨虚弱,气血不足,若是夜里被惊醒了,便不是十分容易再歇息下去了。
夜里陆荃又起身的时候,便只听见甘棠榻上又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极压抑又克制的倒抽声,像是包裹了极大的痛楚一般的模样。
思索再三,陆荃终于还是近了先生的塌旁,他不敢作声,只见着原本该是熟睡中的先生满头冷汗,脸色惨白,十分骇人。
“先......先生?”陆荃嗫嚅了半晌,到底也没敢伸出手将甘棠吵醒,迟疑许久便起身出门去了,半晌后再回来手中多了盆热水,他小心替甘棠擦拭着冷汗,动作极轻,生怕将那被梦魇住的人惊醒了。
阿宁不知何时也到了房门口,但她只是立在那处,并没有踏进房中来,她被甘棠捡回来后留在身边已是十年,甘棠平常教导她的那些道理她还是记得一些的,譬如男女有别不相授受,又譬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陆荃替甘棠细心擦拭了一遍之后,正准备起身将东西放到一旁去了,却忽的听见床上似是传来一句低声呼唤,他赶紧回过头来,可却再没了声响。
倒是站在门口非礼勿听着的阿宁听清楚了,甘棠在睡梦之中唤出来的那一句不是旁的什么,不过是一声母亲罢了。
许是晚上睡得不踏实伤了神思,第二日甘棠再醒转过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了。
陆荃其实自个也没休息得稳妥,但见着甘棠既起身来了,又是急忙地服侍,正要替他再去准备些早膳,却被甘棠伸手拦下了。
“不必忙了。”说着甘棠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府中人声不绝,府中到了这个时辰还这般热闹,想必是静王昨夜里被行刺一事传进了宫中,方才得了休沐的机会,他想了想,接着道,“我今日突然想尝尝西边那家糕点铺子里头的蜜饯。”
甘棠平日里甚少会自己开口提出这样的话,胃口也不甚好,总是陆荃准备些什么便将就着吃些什么罢了,如今乍听这话,陆荃自是欢喜应道:“好好,先生且稍等片刻,我我我这就去给先生买来,先生可还想尝些旁的什么新鲜口味吗?我听说王婆婆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其实也很不错,还有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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