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赵穆尚且来不及深究那位甘棠先生的来历,接连两日都被皇帝召进宫中,来去匆匆,鲜少有留在府中,一时倒将那先生忘到背后去了。
当今圣上虽是位守成之王,却实非垂拱而治,当年先帝将这山河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已是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三王之乱,蛮夷来侵,这一桩桩事情落到年轻帝王的头上,一着不慎都将是山河动荡宗族覆灭的罪过。
但数十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堂堂岁月,一掷如梭,无论多么年轻的帝王,终究也会被权势磨砺成另一幅模样,如今高坐在皇位上的这位天子也该由得旁人来揣测他的心思了。
赵穆乘着马车出了承安门之时,约莫又已过了戌时了,他端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一边听着驾马跟在车旁的封赟禀报着军中事宜。
他如今虽回上京城中来了,但军中之事未有放下,常老将军年事已高,赵穆也不愿在京中久留,但每每提及此事,必然要引得皇帝动怒。
赵穆也拿不清自己这位父皇是何用意了,这些年来,他将兵符一分为二,常将军手中也不过得了半块罢了,虽则那半块时常被扔在赵穆军帐之中,但另外那半块却是摆在深宫之中,就在那朝元阁里好生放着,难道这样还不能叫他安心下来吗?
想到此处,赵穆颇有些恼怒意味地按了按眉心,将心中腾升而起的那一点倦怠之意也重新压了回去。
纵然心神有些不宁,但赵穆却十分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味,那是在血光刀剑下养出的一桩本能,赵穆将眉心的手缓缓放下,道了一声:“停车!”
元颉与另一位副将不明所以,但车夫只知依言将马车停下了。
夜色之中,天气严寒,连虫鸣蛙叫都未闻得半声,寻常的人家此时早就在家中升起火炉取暖去了,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屋顶瓦片踩碎一道的声响,接着便见有十余个蒙了嘴脸的黑衣人齐齐从四方落下,将静王马车围在当中。
元颉神色蓦地变了,他拔剑上前,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作乱,大胆狂徒可知这车中坐着的是何人吗?”
这位元将军在赵穆身边几个副将里头算作是个非同寻常的,倒并非是不寻常在旁处,只不过是脑子少搭了根筋,偏生这一副性情还颇得常老将军喜欢,只道是同其他那些个油腔滑调的小子很是不同,是以才被拔到了如今这将军的位置来。
譬如在现下这么个情形之下,倘若那十多个狂徒连马车之中坐着何人都不曾知晓,那么赵穆才是真正地佩服自己那些皇兄尽是些个酒囊饭袋了。
不过元颉也不过是按着规矩喝上这么两句罢了,到底也没想要靠这么三言两语便将这些黑衣人吓退,那些刺客俨然都被训练得不错,一言未发,齐声拔刀便朝着被围住的那几人砍去。
只见那车夫反手夺过一个刺客手中的剑,竟也同那些刺客搏斗起来,瞧着最是没什么功夫的车夫竟也堪堪挡住了两个刺客。
但双方终究人数悬殊甚众,赵穆也不迟疑,他到宫中来,手中不曾带有兵刃,元颉便将自己手中的剑抛给他,自己又夺过了一把兵刃。
一时之间,这四人竟挡住了对方十余之众,那些刺客有进有退,配合得十分默契,将静王数人困在当中,但静王到底是在战场之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将军,又岂是这几个小小的刺客便能拿住的。
这僵持的情形不过片刻,静王手中一剑横空而过,直接便将挡在自己面前那刺客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轻巧又好看的红痕来,接着便是血色喷涌而出,赵穆身形极快,往后一避堪堪避开了那骇人的血迹。
这些刺客所接的未必便是死令,瞧着为首的那个刺客倒下,周遭众刺客顿时动作慢了一拍,而那包围着五人的圈子也漏出一个缺口来,这一趟刺杀看似注定不过是捡着一个功败垂成的下场了。
就在当中数人稍稍心定了些的时候,元颉瞳孔猛地一缩,三支利箭划破夜色,没有半分偏差地朝着静王而去。
“殿下!”
元颉来不及稍有动作,那一瞬间仿佛战鼓在耳旁咚咚作响,气血翻涌,他一时什么都不能听见,只能眼瞧着那长箭呼啸而去。
赵穆脸色一沉,旋即反应过来,他来不及细思,身子的反应快过脑子下达的指令,侧身便想要躲开来箭。
可是太迟了!
那三支长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将赵穆卡在当中,他侧身避开其中一支,便免不了要将自己的身子送到另外的箭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便连周围那些个刺客都停顿了那么一刻,眼睛望穿了一般的想要看着那下手又快又狠的静王被一箭当胸穿过的模样的时候,又是一支长箭铮的一声当空而来。
这一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就连那些刺客也怔在原地,眼瞧着那一箭从静王身前擦过,将射向静王那三箭一齐破开而去势未止,长钉入立在那方向上的一个倒霉刺客身体内,那刺客倒下的时候还是不敢置信地瞧着自己胸前的这支箭,不知这究竟是何人做到的。
一箭方落,又是呼啸一声长箭破空,只是这一箭却是朝着方才那在暗处放箭的刺客而去,只听闷哼一声,那刺客从藏身之地倒头栽了下来。
这凭空生出的变故当真叫刺客与静王一行人齐齐呆住了。
但剩余的那些刺客揣着保命为上来日方长的念头马上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刺客手朝上一挥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剩余的那些刺客立马便从原地消失了。
由此可以见得当今这世道,杀人的本事不必如何精通,兵家三十六计里头,使来使去最好使的无非还是那么一条——走为上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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