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京山上仙（4）（1/2）

这件事过了三年，众人默契地谁也未曾再去孑渊潭打扰那尾白蛟，若那白蛟真是于孑渊潭中化生，那实在是太稀罕了。稀罕到连守山神女为他做加持守护，众人路过孑渊潭都绕着走，生怕打搅到潭中唯一的活物。

三年后，茵华彼时正躺在藤椅上小憩，半睡半醒间感到掌心中一处有塌落之感，便晓得自己在孑渊潭布的加持已破。

她顿时睡意全无，起身冲出殿外，抬头看到不远处孑渊潭上方天空整片整片赤霞满布，流光溢彩。

是大吉之兆。

茵华惊喜，踉踉跄跄地奔到孑渊潭边。

孑渊潭水向来死气沉沉，如今却卷着巨大的漩涡。潭水中央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那少年周身真气流动，身上所披白袍无风自起，乌发翻飞。

他双目微阖，眉目如画，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立如朗月皎皎，明朗而又张扬。

茵华感慨，这便是她曾经钓上来的白蛟，她用灵力护了三年的白蛟，如今终于修成人形。

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少年缓缓张开双眼，一双眼角恰到好处地向上微挑，带着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似笑非笑。

茵华心中一动，刚刚成形的一个想法不觉脱口而出：“你缺不缺个师父？你我有缘，你看我行不行？”

少年：“……”

……

“阿渺……阿渺？白渺！”

白渺回神，见青荣贴他甚近，一只手还在他面前挥来挥去，便伸手将他贴近的脸推到一边。

“想什么呢，喊你几次了。”

“没什么。”白渺懒得理会他，抬眼看向那女妖。

“你恨我？”

“恨？”女妖冷笑一声：“一个恨字怎够？这十万年来，我无时不刻恨不能将你抽皮扒筋，吃你肉喝你血，将你挫骨扬灰！”

青荣适时地牙疼似的“嘶”了一声。

白渺笑笑，浑不在意她的狠毒话语。

“那你认错人了，我修道至今，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万年。”

“不可能！你这张脸我根本不会认错！”

“你需知这世间容貌相近者何其多。”

青荣捂着脸颊，保持着牙疼的姿势，心想：“容貌相似者是多，可长的像你白渺这样的，实在是没几个。”

女妖看到白渺后便是情绪激动异常，说的话也没头没尾，青荣在旁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年长白渺一些，又经常一起玩耍，对白渺的事不敢说全须全尾的清楚，但也知晓个七七八八。

白渺修炼成形时他虽是个孩童，却也已然开始记事。知道白渺怎么出生，他经常去的又是哪些个地方。

青荣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一遍，确信之前与白渺从未见过这女妖。

青荣还没理顺，却被白渺拉的一个趔趄。他回神，却见白渺已经打算离开。

“哎？你……你不再研究研究了？”

“有什么好研究的，她既不愿意于我面前现出原身，我也不勉强。”

白渺瞥了一眼女妖：“说的话没头没尾，这模样，像是有些失心疯。”

“好罢。”青荣被白渺扯着衣服带了两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那你这会要去做什么？”

“找赤煦，让他那个暴脾气收敛点，看这妖怪的伤，他下手挺狠。说不准这妖怪的失心疯正是被他折磨出来的。”

“你管他呢，他捉的妖自然由他处置，你无缘无故说他一顿他肯定要记你一笔。”

“记便记，他记我的还少？”

青荣道：“不过是个妖嘛。”

白渺顿了一顿：“说到底，妖怪与我们也只不过族类不同，赤煦这样对待一个阶下囚，有失仙格。”

青荣一愣，一时在白渺所言的“妖怪与我们不过是族类不同”的言论中反应不过来。

在他从小的认知中，神仙活在三清世界，与天地同寿，伴随万物共生共灭。创始元灵于混沌宇宙中苏醒，而盘古大神一斧头劈开天地，自此之后有了天地山川河海，八荒生灵精气与神族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天下一切，皆经神明之手创造。

妖怪是什么，不过是混沌大地虚浮在地面的混浊之气依附于生灵身上，由此能长生成精。生于黑暗，来于污浊，且蛊惑万物。

这样的东西，怎能与三清之上的神明相提并论？

青荣正打算扯住白渺问个明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那声音贯穿过耳，让人头皮发麻。

青荣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瞬间回头。

女妖依旧因伤势过重不得不伏在地上，上身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紧紧贴在笼壁，手指攀着玄铁笼，挠的笼壁吱吱作响。

她笑着，面容扭曲，一双眼死死盯着白渺，声音凄厉。

“白龙！白龙！我问你，为了一个心里没你的人，为了虚伪的道义，将我哥哥推入囚笼，你心里可好过？自此天下之路只你一人独行的滋味到底如何？！”

女妖疯狂地笑着，眼角却有血泪不断流下，形容张狂却又凄惨，让人不忍再看。

青荣看着女妖皱了皱眉，神仙们寡欲清欢，表情极少，即便是打架斗法也是平平淡淡的板着一张脸。他甚少见过如同女妖这般恣肆疯狂的模样，一时觉得心中不适。

“她又在发什么疯？”

他跟着白渺脚步不停，谁知女妖嘶喊出这句后白渺脚步却是猛地一顿。青荣没刹住，险些撞上他后背。

“你怎么突然停下？害老子鼻子差点撞伤。”

白渺微低着头，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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