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盼兮（一）（2/2）

当然，这日半夜有人去收了他的盘子，是吃干净了。吃了便好，我们这种娘们家的，就不和他们大男人生气了。

没过几日，就听说邱壑往这儿出兵了。按道理他不是个猴急的性格，怎么就这件事上偏偏急着往这儿打。塞北的房子都是可以拆了带走的，本部的大本营也开始往东挪了。如今不是我想去送饭就能送饭的距离，是望眼欲穿还看不太清楚的一片黑乎乎的人群。足足十二万军，就这么迈着大阵仗过去了。

从我看到他们在很远的地方扎寨的隔天，就有人到了宫里，说可汗点名要把我带去。我一个女人，看他们打仗厮杀做什么？难不成他还需要有人在背后给他加油鼓劲不成？我一脸的不解，时间却不允许。我和程纹赶紧收拾了包袱，跟着那马夫上路了。顺风应是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

至于军粮，塞北本身军粮就充足，合着还有我给他们带来的那么多，早就求不应供了。多出来的这些，我们降低了一半的价格卖给这儿的老板姓，再多的，就挨家挨户送，总之在战事前多分点没有坏事。田秋实之前的日子赚了不少钱，都已经囤在本里了，房产也已经置办了好几处，我不必为他担心。

虽然足足有一个时辰的路，但是到了那儿和我从前见的景象差不多。这些人似乎都没有危机意识，蹴鞠的也有，唱歌的也有。并不像战前的轻微放松，都玩得挺开心。

我到了阿史那安的营帐前，被他们的将军请了进去。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要叫你来？”他故意加高了声音，好让他的话听起来威严一些。我点点头，阿史那安继续说，“我也很好奇，这是陛下提的要求，说若是出兵带上你，便不攻向百姓。你说，他是不是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坐下来，双叉翘上面前的桌子，没有看着我。

“他动的什么心思我哪里猜得准。说不定他是想杀了我再去打主城，你还是安排些兵在比较好。”

“往日我信过你一次，你也没有欺骗我。我这几日也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那陛下言辞过于婉转，绕地人头上天旋地转的。我不希望你与他一般说话。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直说便可。”邱壑的说话方式，确实不让人舒服。阿史那安脾气又大，生他的气也正常。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生那么多天的气。一个领兵打仗的人，其实内心里还是个孩子，这点如今毋庸置疑了。

“你若是出了事，我定拼尽全力保你。毕竟，你也算半个军师了。”他说完这句话，宣了个身材高大的人带我去为我安置的营帐。那营帐说大吧，里面塞了不少东西，说小，绕着又要走一会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拆了棍子和布带着营帐跑的，有机会我也想瞧瞧。

战事……不得不打吗？我问自己，就一定要通过打仗来解决问题吗？面对邱桓，或许阿史那安还愿意和谈，可对方是邱壑，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少了一点都不乐意。一个忠诚而又不诚的臣子，一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帝王，要怎么才能妥协？

邱壑那边赶路赶得很快，我们这儿只是缓步往前挪。毕竟塞北地大，我们边走边熟悉地形，到时候有利作战。这些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的部署图我也完全看不懂。我发现，到了这儿之后融入他们的氛围，我也不那么紧张了。这群孩子都理想远大的，完全没将打仗作为一件能写上生死簿的事儿。我没经历过，却也知道这个何其危险，他们有多小，可想而知。

阿尔斯楞没过多久也来了，不过他和阿史那安的目的不一样，他是来负责和谈的。阿史那安自知自己和谈能力不行，大老远地把摄政王接过来了，如今皇城那儿也不知道是谁在看，我老觉得这地方一共也没多少人。

再行了两三日军，就能在晚上隔着老远看到对面营帐的灯火了。邱壑就在那其中一个营帐里边，未雨绸缪那么多年，为的就是那个位置，和能将这块地抢回去的机会。相隔太远，没有办法估算他们的人数，只知黑压压一片，与我们这儿有的一拼。眼线也没有办法安插，两处没有茂密的林子，都是空地，一个大活人很难从旁边绕进去。只能靠两边的信使来回送信来沟通。邱壑和阿史那安最好的地方，就是不会扣留信使。说起来历史上被扣留的使者数不胜数，逃回来的也是少数，丢了命的占绝大多数。他们都知道不轻易杀人的道理，说到底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他们定好了两日后若是天晴，便一边派三个人去和谈。我是邱壑点名要求的，剩下的就是阿史那安和阿尔斯楞，邱壑那边除了他还有两个外交使臣。总之所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看想要谈成，也够呛。指不定邱壑还会拿我开条件。

无论如何，这场战争结束，我便要去找邱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