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车停了。

徐晋带着他新认的儿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徐晋的公寓和李焰想象中一样的明亮宽敞，有大得不像话的落地窗，可以俯瞰C市的璀璨夜景，沿江矗立的大楼闪耀着星光。

但李焰累了，无心欣赏人造美景，饭也不吃，迅速地冲了一个澡，上楼，把自己砸进客卧的床。他睁着眼睛盯住天花板，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也被他拉起，窗外的街灯被隔绝在外，一丝一毫都无法渗入。

其实，李焰根本不可能忘记六年前赖在自己家里不走的这位伤员，那时候他九岁，又不是三岁。他说自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徐晋信不信。

他就是不爽徐晋那时候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虽然留下了一笔钱，但也不该是那么回事儿。

李焰有想过他会回来，也想过他不会。虽然没想过是以这样的身份回来。

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呀，李焰烦躁地呼噜呼噜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赶路实在是消耗体力，没一会李焰就沉沉入睡。

徐晋还有工作要处理，也没在家里吃晚饭的打算。

临出门前，他去客房看了一眼，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门。借着从门外透进的光，看见李焰半裸着正抱被子睡得香，半个肩膀和劲瘦的手臂都露在外面。冷气开得很足，徐晋走近一看，16度。

他皱了皱眉头，抓起遥控器调了个27度才走。

所以最后李焰也不知道自己是饿醒的还是热醒的。

等他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一走进客厅就看到茶几上给他留下的一堆东西。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一张卡，一个墨绿色的短款皮钱包，里边塞了一小摞现金，和一张字条：我出门了，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落款是徐晋。

李焰盯着纸条上那一行字看了两三遍，又把字条折好塞进钱包，起身去厨房。在冰箱里翻出食材，李焰给自己简单弄了碗面，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吃，脚踝挨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天还没亮，窗外灯光稀疏。

刚刚他做了一个梦。他的梦通常是黑白的，像是老式的电视机，甚至连对白都有蒙上了尘的那种陈旧。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个梦拥有一层温柔的滤镜，昏黄的天空下，没有电梯的旧小区楼外墙上攀着坚韧的爬山虎，窗外晾晒的是妈妈的碎花裙子。

九岁的李焰对着路边的玻璃窗仔细检查自己脸上是否有伤，他刚刚跟班上的同学打了一架，不想等会回家被妈妈发现。李焰的外貌让他看上去很好欺负，再加上单亲家庭的缘故，总是会有坏小子来找他麻烦。李焰没有父亲，只能讲究个与人为善，实在避不过去，那就得靠自己的拳头。

应该看不出来，李焰放下心来。

噔噔噔的欢快脚步声是熟悉的信号，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妈妈在说：“焰焰回来啦！”，他也大喊一声“回来啦！”作为回应。等他踢掉鞋子走进客厅准备跟妈妈夸耀今天老师表扬自己背书流利的光荣事迹，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性坐在自家的布沙发上。

年幼的李焰把第一次见到徐晋的记忆深深地藏起来，那个男人的眼神从戒备转向松懈，像是慢镜头，一帧一帧地回放。

陌生的男人是妈妈从路上捡回来的，身上受了伤，恳求在自己家中暂住几日，却不肯细说原因。但李焰的妈妈竟然同意了，不是没有犹豫，但毕竟在她眼里，十九岁的徐晋只是个学生气又倔强的孩子罢了，潜在的危险就这样被她置之脑后。

李焰的母亲一向温柔又心软。

那几天，李焰缠着徐晋跟他讲自己在学校的恩怨情仇，如何痛揍惹自己的同学，还要像健美选手一样展示自己肉乎乎的小胳膊。徐晋有耐心，每一句都认真地听，还教他一些作弄同学的恶作剧，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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