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坠(2/2)
“下臣给七皇子……”
南孤翊回头看见萧锦,手下一抖,递给洛棠的糖葫芦啪的落地。
“……西映?”
西映回头看见萧锦,手下一抖,猪蹄啪的……被萧锦接住了。
合着在这占便宜的都是他们这群人……
“说起来你们都比我有钱怎么还在这跟我抢吃的……等下,为什么每个人看见我都要把手里东西摔一下啊?不是!阿棠和西映怎么在这啊!景翰你先别端起东西不然看见我又摔了!”
景翰手下一抖,啪的把盘子放了回去。
萧锦吐槽得脑阔疼,他有些想念自己那处安静的农舍了,至少鸡鸭鱼猪都是正常的……
众人视线飘忽,摸摸这摸摸那的,好像在这沦落到跟萧锦抢吃的还被大伙发现了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萧闻光挠了挠脸,嗫嚅道:“唔……在家你和管家不许我饮酒,我就想着从这偷偷拿点。”
“好了,爹您下半辈子也甭想碰到酒了。”
洛恭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句。
“洛大人您不怕我把您牙口不好还背着洛伯母偷吃核桃酥的事告诉她吗?”
洛棠眨眨眼,躲到南孤翊身后:“会春宴是许家眷入场的,我……我和猪妖杏睡过头了所以刚到。”
西映也点点头,躲到洛棠身后,嘴里念念有词。
“你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景翰有些尴尬地收回想趁乱逃走的脚:“呃,是林宥大人托我带些好吃的回去。”
许平岚见躲不过去,挺直腰背一脸正直道:“我带些吃食给贫困百姓家送去。”
众人向他投去敬佩眼神,萧锦冷漠道:“先把你嘴边的酱汁擦干净再说吧。”
他揉着头叹气道:“又不是丢人的事,用得着一见我就吓得摔东西吗?”
景翰终于纠结着说出口:“我一直想问你……这个,还有衡南王,是怎么回事?”
萧锦疑惑地看向他,却看见众人齐刷刷地抬手指向自己的右耳。
他摸着右耳的黑玉耳坠浑身一僵。
说什么?说衡南王扛走他跟自己追忆了下悲惨过去?给他耳坠换他三个月做饭苦力?还送他香囊想泡他?
萧锦神情严肃看向众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耳坠是自己跑来夹住我耳朵的。”
某种意义上,这话也没错……
众人:“……”
“咦,快看今晚月色像不像你们温暖的家?天色已晚,各位快些回府吧,在下先跑……先走一步,告辞。”
话音未落,萧锦就一溜烟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望望月色。
萧锦……就是衡南王的心上人吧。
傍晚夕光照进农舍的庭院内,萧锦窝在藤椅上扇着风,无聊地看西映在菜园里追蝴蝶,追累了就趴在暖洋洋的石板上睡出了鼻涕泡,偶尔几缕微风吹拂,树叶晃荡了几下也无力地低垂,被云光折映出静谧阴影。
从会春宴后已过了一月有余,萧锦依旧过着从前在刑部浑水摸鱼的日子,这几日景翰又超额完成了任务,给刑部同僚挣了些假期,萧锦才能在这偷闲。
都是林宥大人针灸的好,萧锦寻思着哪日去认识认识那位大人。
若说有哪里不一样……
那就是戴着耳坠买东西真的不花钱。
那是会春宴结束第二天,萧锦去买菜时发现阿婆竟然不用讨价还价就将菜送给了他,萧锦不信邪,立马带上西映去了聚仙楼。
等西映吃完,三人都哭了。
西映是平生第一次吃饱感动哭了,萧锦是发现自己好像一夜暴富了,酒楼掌柜则是肉疼疼哭了。
虽说有耳坠加持,萧锦也不敢频繁去聚仙楼,一是怕眼神越来越空洞的酒楼掌柜哪天掐死自己,二是酒楼内嚼舌根的人。
不,他们要是普通地嚼舌根就好了,可每次萧锦一进门听到的都是“欸?”“哦!”“哈?”“嘿!”,偶尔听到“嗯哼”都觉得新鲜。
怎么见到他连话都不会说了是吗……
萧锦闷闷地想,说句“萧大人跟衡南王有一腿”他真的无所谓,倒是大家憋的很难受的样子……
“唉……”萧锦靠着藤椅呼出一口气,静静看着天际烧云横贯衡京城。
香囊内的草木果香似乎消散了一些。
萧锦当晚是被萧闻光逮回府的。
本应是假期的第二日,他和许平岚却跟着萧闻光去了刑部。
齐远山之案,五城会审至今日仍毫无进展,衡皇似乎并不动怒,他如今正为火骞族的蛮人入侵而焦头烂额,半月前连七皇子都被派出征战,可见火骞族来势汹汹,所以他只责令刑部尚书陆奉良派遣京官至宁城接手,给了三个月的结案期限。
萧锦原先以为陆奉良最初是想派景翰参与五城会审,毕竟此案卷宗全经他手,可如今局势有变,内部派系争斗未止,外部又受敌入侵,萧锦再也摸不清这一帮老狐狸的算盘。
所以在刑部见是许平岚接下调遣宁城的圣旨时,萧锦并不意外。
当萧闻光沉着拿出另一道圣旨时,倒是陆奉良小小诧异了下,他背起手笑道:“萧大人真是望子成龙,连萧锦大人都要送出衡京一同陪行许大人。”
萧闻光摆手笑道:“小儿不成器,三年来给陆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出去见识见识也好,省得总被人说我们仰仗衡南王。”
“是吗?许大人和萧锦大人这一走,萧大人可就算是孤家寡人了,”陆奉良狭长的眼渐渐眯起,“若是有变故,身边怕是没有帮手。”
萧闻光摇摇头,仍是笑呵呵的:“只怕陆大人你们想错了。”
陆奉良沉默了一会,转身朝向两个小辈。
“许大人这几日尽快交接手中事宜,早些启程才是。”
许平岚垂首应答,破天荒的没有开怼。
“萧锦大人也是……”
“不用不用,下官手头也没什么要事,何时启程都可。”萧锦略显乖巧地行礼。
陆奉良噎了一下,继续道:“我是说,你临行前去给景大人赔个不是,他为了给你改卷宗累得卧床不起……”
萧锦:“……是。”
从刑部出来时,萧锦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大门。
许平岚回头看他:“还没走就开始想这了?叫你平日净偷懒。”
萧锦叹气道:“平岚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文侍们如此伤心。”
许平岚看向大门,文侍们脸上一副“终于送走两尊瘟神了”的感动流泪的表情。
许平岚:“……走吧。”
日光拉长两人的身影,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仍在耳边,这一路的气氛却沉寂如枯。
“平岚兄,”萧锦踢着石子,“我们可以破了这桩案子吗?”
许平岚笑问:“你说的可以,是指案子本身,还是顾忌背后势力?”
萧锦想了一会,回答不出。
许平岚也不纠结他的答案,他望了望远处天际薄云。
“可以,我就是为了这两者,才对 此案锲而不舍。”
萧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在南王城再见。”
南纾默的话语如烟缠绕萧锦脑海,搅得他脑中迷雾起茫。l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