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颜怀吸吸鼻子，像是在强力抑制哭的冲动：“我对象跟人跑了。”

老大爷的嘴角抽了抽，上年纪的人不太能理解小年轻失个恋就跟天塌下来似的心理。

颜怀不给老大爷反应的时间，自顾自说着：“我们以前来过这个水塘，他说这里风景很美，要是能在岸边盖个小房子，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该多好。可我就是个穷学生，哪买得起水塘啊，现在我俩大学毕业了，他就跟着给他买水塘的土豪跑了。”

随着一声爆哭，颜怀又把脑袋扎臂弯里，全身开始哆嗦。

老大爷被吵得脑仁生疼，有心想走，又怕这小伙想不开再跳下去，只得尴尬地找个离颜怀远一点的地方坐下，等他哭完好劝两句。

颜怀怕真哭个全场会把老大爷给烦走，于是他猛一抬头，两手使劲在脸上抹了抹，朝水面大吼：“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小白，你会后悔的！”

树后的左元白：“……”他这是不是就叫“躺着也中枪”？

颜怀揉揉眼睛，硬把好好的眼珠子蹭得通红才扭头看向老大爷：“大爷，真对不起，打扰您钓鱼了。”

老大爷见他自己想开了，顿感欣慰：“没事没事，家里也不缺菜，钓不上来大不了不吃呗。”

颜怀立刻顺杆爬：“您经常来这钓鱼吗？”

怕这个问题太突兀，他又扁着嘴补充一句：“我跟我对象来过好几次，怎么就没想过钓钓鱼什么的呢，他要是能耐着性子学学钓鱼就不会跟土豪跑了，那个土豪有什么好，钱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土肥圆的现实，小白，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眼瞎了呢。”

左元白：“……”再带他出场，他就要收费了。

老大爷：“……”这茬不是过去了么，怎么又绕回来了？

生怕颜怀继续哭，老大爷急忙说：“我住在那边的村子里，以前常来钓鱼，这几年身子骨不中用就不怎么来了，今天这是我大孙子来玩，我才过来钓几条鱼给他尝尝鲜。”

老大爷边说边叹了口气：“这是个废弃的鱼塘，早些年鱼可多了，可现在啊，一条都钓不上来喽，当年我们一块钓鱼的老哥们谁都不愿意过来了，钓一整天连个小鱼崽子都钓不着。”

颜怀心思一动，水塘里的鱼有多少，他亲眼目睹过，数量如此庞大的鱼即便对活人更感兴趣也不可能完全无视鱼饵的诱惑，老大爷钓不上来，难道是有人不想让鱼上钩？

怎么才能让人钓不到鱼呢？

颜怀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影被鱼群围攻的场景，如果那个人影频繁在水里出现，那些鱼的确不会对小小的鱼饵有兴趣。

这就是阿正不肯出水的原因？

这些鱼极有可能产生变异，甭管是因为污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会对人体产生不良影响。劝人别来钓鱼的可实施性太低，对比之下，长时间钓不到鱼才是劝退的最佳途径。

原来阿正不肯出水不是因为死得不明不白，而是……

颜怀心思巨震，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学长也生出无限敬佩之情。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假装淡定地问：“您说这以前是个鱼塘？”

老大爷点头：“对，这里原来是个鱼塘，有人承包养鱼。后来人家在跟前开了个厂子，养鱼就不是主业了，住在附近的人偶尔来钓个鱼，人家也不追究。渐渐地，跟前的人都来钓鱼，不会钓的人也能弄上来半桶，哪像现在啊。”

老大爷哀伤地叹了口气：“这几年鱼塘彻底荒了，鱼也越来越少，不好钓了。”

颜怀没听清老大爷后面念叨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开厂子？藿香动物饲料厂？这个鱼塘竟然是藿香动物饲料厂的！

这些攻击性极强的鱼不会是工厂有意培育出来的吧？不太可能。谁家培养变异物种不是偷偷摸摸的，工厂真这么做了一定会加强鱼塘的看守，避免附近的居民来钓鱼。也就是说工厂也许都不知晓鱼塘里的鱼有问题。而现在，工厂没准像老大爷那样以为鱼塘里没有鱼了，所以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了。

颜怀觉得很多想不通的点马上就通了，他试着从老大爷嘴里套出更多线索，然而老大爷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后来老大爷接了个电话，家里人说饭已经做好了叫他回去吃，老大爷拎着空桶乐颠颠就回家了。

老大爷一走，左元白立刻拎着装备和大棒槌冲出来，他听不清老大爷和颜怀说了什么，但他感受得到颜怀的情绪变得很低落。

他没急着追问，静静地坐在颜怀身旁，再把大棒槌放在两人中间。

大棒槌翻着大眼珠子，似乎也感觉到老大心情不大好。

许久之后，颜怀低低地唤了声：“白。”

左元白淡淡地：“嗯？”

颜怀闭了闭眼，这次眼睛是真的红了：“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然后他站起身，对着水面轻声问道：“阿正学长，我猜得对吗？”

平静如镜的水面显露出一个大大的对号。

由白骨组成的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