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聪慧（1/2）

马车在城中停了。

听爹爹说，前两日去了汴京城较为偏僻的贫民区，今日便来这繁华的汴河一带，定能学得颇多。

路上漂亮小孩虽然话少，但也不怎么端着架子，宋翩婉想着自个儿还小，时不时搭话，自然而然同他熟了些。

马车未挂牌子，红木车顶，只随意雕刻了几处暗纹，不太起眼也不寒酸，在这有码头的汴河一带可算多见。旁人见了，只以为是家中富裕的读书人带着家中幼子上京长长见识罢了。

倒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宋衍平日里只皇宫宋府两头跑，识得他的人并不多。此刻牵了幼女，戴一顶逍遥巾，腰束月白丝绦飘逸，雅青直缀宽松雅致，行走间潇洒如风，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的文人。

只是幼子怎的还不如幼女受宠？

匆匆擦肩而过的几个急着去采买的妇人瞟一眼便心生疑惑，约莫十岁的一看便器宇不凡小男孩落后几步，一个人抿着唇，只一家仆在身后跟着。反倒是扎小角粉嫩嫩的小姑娘被那文人紧紧牵着，匆匆听一耳朵都是那小姑娘自顾自地甜甜询问：“爹爹，这是哪里呀？”

真是奇怪。

宋翩婉可不知道她就这样被误会了。

至于为什么被她不甚熟悉的爹爹牵着，那还要从下马车的时候说起。

宋衍从马车上下来，因着心怜幼女尚未出过门，个子娇小，便伸了手让宋翩婉借力下来，这一伸手，便未松开了，径直牵着小姑娘踏上了正街。

宋翩婉虽然感觉别扭，但也知这是爹爹好意，那双大手温暖干燥，握着的力度刻意放轻，细致极了。身处喧闹嘈杂的人群中，宋翩婉一下子有了来到古代的实感。举目皆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金翠耀目、罗绮飘香。脚下是坚硬石板路，耳旁是妇人巧笑、孩童吵闹，茶坊酒肆嘈杂而香气浓郁，管弦丝竹更是声声不绝于耳，又听楼上说书人醒木响亮一声，蓦地有些恍惚。

便下意识问了：“爹爹，这是哪里呀？”

宋衍笑答：“这便是府外，人间盛景。”

人间盛景……确是如此。

宋翩婉不禁顿住了，恍恍惚惚一回头，便见一楼角挂一素白酒旗，上书“新酒”，布须融了光，正借着风，盈盈地朝她招手。

“可是有何不妥？”

姬玉见小姑娘停在原地回头望，不禁也侧身去看，开口问道。

宋翩婉回过神来，按下心里莫名的澎湃，道：“没有，就是第一次出门，有些新奇罢了。”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活生生的、有烟火气的古代景色。

宋衍拽了拽小姑娘的手，道：“今日爹爹带你去茶楼听听说书，可好？”

又含笑看向姬玉，“怀玉，你看如何？”

怀玉是姬玉的字，因出门在外不好称殿下，便唤其字。

宋翩婉自是应了：“好呀好呀！”瞥见宋衍的眼神，才将从下了马车就被她忽略的小太子看进眼里。

转念想到此刻被爹爹牵住的手，于是眼前木着脸的小太子看起来便更可怜了。

若要装成一家人出行，这样也不太像啊。

宋翩婉想了想，伸出右手来，道：“哥哥。”

姬玉有点懵，看着伸到眼底下的白白嫩嫩的小手：“这是……”

宋翩婉本就害羞，见这小呆子没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恼，鼓着脸小声道：“哥哥牵我呀。”

姬玉会过意来，犹豫着将那只小手握住了。

入手柔软小巧，手感上佳。

他悄悄瞥一眼太师与小姑娘交握的手，在心里小声问道：

明明刚才故意不去看了，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好奇怪。

*

最近的茶楼名曰“知远楼”，寓意倒是浅显好懂。

进门便有小二堆笑上前：“这位客官里面请！瞧您是读的位子再适合不过了。咱们这二楼啊，一眼能看个遍，听书那可算是最好的地儿，茶水点心给您上个遍，一边听着一边吃着，舒服极了！还有临窗的那风景，哎！不说别的，一条街那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双眼滴溜溜转的小二说起这么一长串来，表情转换得飞快，生动极了，口齿又清楚响亮，这么一长串连停顿都不多，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实属厉害。

宋翩婉不禁咋舌，这口才搁到现代，绝不止一个店小二。

宋衍闻言道：“那就二楼靠窗位子罢，因着带了家中幼童，记得多上些瓜果点心。”

那小二侧身引着一行人进去，肩上布巾一扬，闻言堆笑望向姬玉与宋翩婉：“小的不会说话，乱用成语您可别笑，要小的说啊，您这两个，可不就是金童玉女么！日后啊，小公子定有大出息，这小姑娘，肯定嫁个好人家！”

实在是这小二表情太真挚丰富、太会说话，宋翩婉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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