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门（1/2）
……诶？
宋翩婉抬头去看刚好比她高一个头的太子，身材细瘦，素青直缀雪白交领，瞧着很是文雅温和。可视线再往上，那日未能看清的五官完完全全显现出来，白白嫩嫩的包子脸，眼睛大而圆，黑仁占了三分之二，清灵灵却让人看不到底。睫毛纤长又翘，小小的粉嫩的唇，完完全全一个未长开的漂亮孩子。
真的是很漂亮的孩子。宋府在宋翩婉眼里已是群芳百艳了，不说大房，就二房的两个哥哥，都让她时常惊叹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漂亮又不娘气。
可是与面前这个孩子相比，却似乎都逊色三分。
尤其是他身上许是自小培养的沉稳淡然，更是把两个整日嬉皮笑脸的皮猴儿哥哥甩得没边了。
而这一边，见宋翩婉迟迟不去拿毽子，姬玉更是疑惑了——
她怎的又不要毽子了？一直盯着吾看，难道是发现了……
姬玉想起来自己因为好奇，将那毽子上的毛拔下来了几根，最后终于得出这是鸡毛的结论……只是那毛好像本就不太多。
姬玉抿抿唇，将那毽子一握，手重新背回背后，丢下语气无甚变化的一句：“改日吾再送你几只毽子。”
啊？又不还了？再送我几只毽子？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啊？
宋翩婉实在弄不清这位漂亮小孩的心思了，又想想他不过才十岁，自己灵魂都十七岁了，有甚好怕的？便咬咬牙鼓起勇气开口了：
“殿下可还在生气？”
却不想这一幕在姬玉眼里倒是有些可爱，小姑娘半响盯着他不说话，原来是因为心虚怕他生气啊。
便看着那清清亮亮的眸子道：“吾生什么气？”
“就是……”宋翩婉想了想前日的事，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了，眨眨眼指了指姬玉背在身后的手，小声道，“前日拿毽子丢你的事。”
“但是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宋翩婉见姬玉脸上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连忙补充道，“只是一时失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小姑娘一口一个臣女，委委屈屈地挥着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可真是越来越像皇妹的那只垂耳兔了。
姬玉有些好笑，却习惯了面无表情，不自觉地就将眼底的笑意藏起来了，于是宋翩婉便见这小孩子还是无甚表情道，“吾没有怪罪。”
……殿下您生气了就直说啊，闹什么脾气呀，非要人去哄么？
宋翩婉头疼极了，前世她就是个安静内向的性子，若不是在宋府这些日子活泼了些，太子又是个小孩子，她才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呢。
只是小孩子怎的这么别扭？
想了半天，宋翩婉只得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殿下日日便是这么早学习么？”
姬玉不知这小姑娘怎的一下子问起这个，只当她是性子跳脱，便回：“嗯。”
果然还是在闹脾气……宋翩婉心下叹气，只得耐心顺着毛：“殿下不要太过劳累，也要歇息放松一下，臣女前日便是习完字为了放松，才不慎将毽子……砸到殿下您了。”
怎么又绕绕绕回来了！
宋翩婉险些气的咬住自己舌头，却听太子认真回道：“为何要放松？”
这一次终于从他语气里听出些变化来，宋翩婉抬头，便看见那双一直毫无波澜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让她确信这孩子不是在闹脾气，是真的感到奇怪了。
“殿下日日修学，这几日还要出去体察民情，就不会累么？难道一直未曾放松过么？”
姬玉愈发疑惑，却还是依言轻轻点头，“吾是太子。”
因为是太子，所以一刻不能松懈，所以这么小的孩子才会连表情变化都不太有，连语气波动都不常见。
宋翩婉终于明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生气，只是表情、语气习惯性地没有变化，这般小便要背负如此之多，也难怪沉稳。
真的有些可怜。
宋翩婉心里有些触动，便放缓了语气，细声细气向他说明：“可是殿下只是比小女子大三岁罢了，也要用膳、饮茶，也是个人，总会累的。说是太子关系着国家民生、江山社稷，要勤勉尽责，可若是连作为一个人的权利都未曾有，连一个人都不曾做好，空有满腹经纶，又怎能切身体会到百姓疾苦呢？”
姬玉一时间有些愣住了，面前粉嫩嫩的扎两个小角的小姑娘侃侃而谈，明明瞧着同皇妹一般大，怎的说起话让自己都有些动摇。太师、太傅每日都在劝诫自己不要松懈，可一直这样原来是不好的么？
“那吾该如何？”
“不如日日抽出一两个时辰，半个时辰也可以，在这些时辰里，殿下便不是太子，而是您自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儿子，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可以随时体会到喜怒哀乐的活生生的人，”宋翩婉实在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被养的有些木然，笑都不大会笑了，便抿抿唇认真开口，没去多想这话说出来是否会让人起疑，便是这样一字不漏道出了。
“您也可以踢毽子，也可以玩儿，但只要在该作为殿下的时候勤勉尽责就好了，您先是您自己，其次才是太子。”
姬玉默然。清泉叮咚响、风声带来花木清香，四周浓绿，一身粉嫩的小姑娘抿唇认真道出这一番话的模样，便和不紧不慢的清脆声音深深刻进脑海里，许多年未忘。
这便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话音才落不久，面前的漂亮小孩还未应声，一道低沉的成年男子声音便从身后响起：“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
宋翩婉一听声音便觉不好，慢慢扭过身来，一眼便看到那个一身鸦青长衫，身形有些熟悉的高大男子正朝她走来，再一瞧脸，天，正是她爹爹，宋且。
宋且整日里都忙碌，不常来后院，几个小姑娘对爹爹的印象就是在嫡母面前总是笑眯眯的，对两个哥儿比较凶，对姑娘家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是个宋翩婉猜不透的。
可是今日……想来刚刚自己的话都被听了去。
宋翩婉只得硬着头皮行礼：“翩婉见过爹爹。”
姬玉也拱手见礼：“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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