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1）

后来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了下去，从渡茗宫到华安殿前那条路边的桃花开开谢谢了好几轮，时光翻覆，也不知怎的突然间周围的人事就变了。但准确说来又好像什么也没变，唯一不同的就是沈毓病了。

说实在的，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在我的印象里沈毓一直都是那个铁血强大的帝王，这样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我至今依旧无法把那个躺在床榻上病怏怏的人和沈毓二字联系在一起。

沈毓这一病病得我心烦意乱，我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望着身旁方才安睡的人我轻轻叹了口气，直到窗外的烟火亮起我这才发觉或许他是给过答案的，只是当时自己浑然不觉。

去年除夕沈毓带着自己在城楼上守岁的时候曾问过“这万家灯火、山河盛世如何？”，我记得当时自己答了句“甚美，但从前的大昭也曾这般美过。”

“甚美，但留不住，无论多么美好的东西都终有消逝或改变的一天。”这是我最后给出的回答。

我本是实事求是，只是实话大多总是逆耳的。果然沈毓闻言脸上的神情顿时难看了起来，我本以为以他的性子定是又要冷嘲热讽一番，正打算趁他发作前息事宁人。毕竟这大过年的影射别人家迟早有一天要玩脱确实是一件很欠扁的事。

我略微尴尬地咳了咳正要打圆场，谁知沈毓竟抢先一步开了口。那语气落寞得好似一簇被霜雪压弯了的松枝，想要反抗却又无能为力，从沈毓嘴里吐出来竟有种别样的不真实。

“我自是不如你，能这般……”

那天沈毓的话没有说完便淹没在了喧嚣的烟火中，但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凡人会生老病死而我将年华永驻。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很是好笑，眼前这大活人竟羡慕起了自己这个孤魂野鬼来。我想要是鬼还有泪的话自己定会笑到泪流满面。然而鬼又怎么会有泪呢？我笑了半天却终究只笑出了满腔郁结，“是啊……凡人终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