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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霍锦城就命谢南棠跟着侍从先行返回泗州城等候。

等那一行人消失在山路尽头后，檀灯才引着霍锦城来到这间禅寺的后院菜园。菜园早已荒废，地上长满了杂草，草叶间满是晨露，空气微冷，深吸一口便沁入心脾。

檀灯步履匆匆，走过菜园，来到不远处一汪碧绿的潭边。

这潭并不大，但清澈碧绿，潭底有游鱼来回穿梭，一听见脚步声，便飞快地躲入水草中，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霍锦城紧跟在檀灯身后停下，垂眸望去：“这潭水里有密道？”

“不此潭名为屠溪潭，溯源而上，就是我族居所。”檀灯回头，执了霍锦城的手往前走，低声道：“密道没有，近路倒有一条。”

两人各自挎着包袱，一前一后绕过深潭，身影没入旁边的密林。

林中满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所见极为有限，加之雾气弥漫，还有些湿冷，令人遍体生寒，往往不敢前进。但檀灯极为熟练地在粗壮的大树与一人高的野草中穿行，仿佛一尾入水的游鱼。

霍锦城心不在焉地跟着往前走，他背后的包袱里带着霍锦菱的牌位，重愈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无暇多想。

等檀灯停下脚步时，午时已经过半了。

霍锦城正想去拿干粮，招呼檀灯歇息片刻，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

从苍翠的密林间突兀地飞出一只白色小鸟，拖着长长的几根尾羽，落在檀灯的肩上，乌青色的头颈左右移动，黑豆小眼滴溜溜地转着，停在霍锦城身上，短促婉转地叫了几声，又振翅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

“这鸟，我好像见过”霍锦城迟疑道。

檀灯抿唇笑了：“这是哥哥与我联系的信鸟，叫一枝花。”

那只白绶带鸟似乎听懂了这个名字，又叫了一声，振翅飞入林中。

“走吧，哥哥知道我们要来，大概是等急了。”

两人跟着那鸟往前走，不过片刻，便隐隐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越往前走，水声越响，穿过一片野花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溪自高处欢快地奔下，叮叮咚咚的前行，撞到石子便溅起一小朵水花，惊动溪边喝水的小鹿。小鹿抬头望了望对岸，又低头继续喝水，丝毫不怕人。

檀灯带着霍锦城往小溪的上游走，停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前。

霍锦城一眼望过去，见这棵树的树干需要四五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住，估计树龄至少两三百年，心知这里的确是人迹罕至了。

“郎君小心脚下。”

檀灯抓着梧桐树上粗壮的藤一荡，双脚踩在半空中一处藤桥上。他稳住身子，转身示意霍锦城也上来。

霍锦城后退几步助跑，腿往树身上一蹬，身子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藤桥上，搭着檀灯的肩道：“一起走吧。”

藤桥很结实，不宽，几乎与小溪平行，有些坡度，另一端没入上游的密林中。

两人抓着两边的藤，走了没多久，便进了另一棵巨树四散的树冠中，不得不躬身前进。

又过了半刻，两人才终于落地。

霍锦城站在檀灯身后抬头往向前方，发现面前是一处小巧玲珑的二层竹楼，这竹楼几乎被前面的大树挡住，半悬在小溪上，一楼靠着地的那边堆着干柴，旁边是一条软软的绳梯。

听见树叶轻响，从二楼的房间里奔出来一名白袍男子，一边跳下楼一边欣喜地叫道：“是阿枝！阿枝回来了！”

檀灯鼻尖一酸，扑进那男子怀中，哽咽道：“哥哥！”。

那男子刚站稳，便被檀灯扑进怀中的动作撞得后退两步，闷笑起来，拍着檀灯的后背哄道：“阿枝长大了，哥哥抱不动了。”

霍锦城看着两人相拥，抿抿唇，正要上前拉开两人。那男子却抢先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含泪带笑地望着霍锦城：“这位，就是恩公的儿子吧？”

“是！是他！”檀灯声音有些哑，背过身将眼泪擦去，才转身挽着霍锦城一边臂膀道：“是恩公的儿子。”

那男子当即单膝跪地行礼道：“拜见恩公！”

霍锦城心情须臾间大起大落好几回，缓了一息才道：“见过兄长。”

男子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唤我阿杌就好。”

这有些奇妙的名字霍锦城实在叫不出口，便折中叫了声：“杌兄。”

阿杌也不介意，领着霍檀二人上了竹楼。

这竹楼第二层只有两间房，靠外一间又被分为内外两间，中间用竹架白纱屏风隔开，屏风下放着一套竹桌椅，竹桌一角放着一尊小巧的青瓷梅瓶，桌上摊开一卷竹简，旁边搁着一支笔，闲适惬意。

阿杌将束发的紫竹枝拔下，放入梅瓶中，转身招呼二人进来。

竹椅只有两把，阿杌便干脆将绒毯铺在地上，三人跪坐其上。阿杌又从一旁的立柜中摆出一套茶具，给霍锦城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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