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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狼牙脸色变了。

征和帝却没在意狼牙，而是又问：“右将军也算是个大官了，怎么会亲自涉险来偷袭？”

霍锦城回头看着他：“因为日戎王亲自领兵，这场仗打了将近三个月，眼下即将入冬，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狼牙显然听懂了强弩之末，忍不住怒吼道：“你放屁！老子手下的狼兵们一个个都精壮威武，能把你这只皮子狗撕得粉碎！”

征和帝听不懂“皮子狗”的意思，霍锦城知道是骂他“长得像狼，实际是狗”，但他也不生气，反而嘴唇微动，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你手下的狼兵们都烧成灰了，你还认得出吗？”

狼牙恨得直咬牙，操着母语破口大骂，声音粗犷有力。

估计已经审不出什么，霍锦城挥挥手，让亲兵将他和两个俘虏带下去了，好在本来也没指望他，只是让征和帝长长见识。

霍锦城转向了狼爪。

狼爪昨晚遇上了廖孝安带的那队伏兵，眼**上到处是混着尘土的血迹，看起来比狼牙伤得还重些，也不如狼牙精神。刚才狼牙破口大骂，另外两个俘虏都跟着骂了几句，只有狼爪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父亲被朱宣砍了，他刚接任狼爪不久，这是第一次面对龙骧军。

他才是霍锦城这次审问的突破口。

“说说吧，谁的主意？谁的消息？探子有几个？”

狼牙沉默了很久，霍锦城见他绑在身后的手一直攥着拳，也没催他，还有闲情挥手让亲兵去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等亲兵离开，帐中只剩下征和帝、霍锦城、狼爪时，他才迟疑着开口：“你们......昨晚那样的人，你们......有多少？”

那样的人估计是指廖孝安带的伏兵。虽然这个计划是霍锦城想的，但可惜霍锦城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廖孝安带的人不是龙骧军士兵，而是他之前向征和帝要的“精锐”，虽然没有一万人，不过全是征和帝的御前侍卫，所谓“精锐中的精锐”。廖孝安立功心切，大开杀戒也不奇怪，这个新上任的狼爪又没什么经验，霍锦城一点都不惊讶对方一幅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霍锦城挑眉望向征和帝，发现对方眼前一亮，放松了坐姿，漫不经心地道：“昨晚什么人？朕的将士们那么多，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你说详细些。”

霍锦城越发想笑，万幸忍住了。

狼爪身体一颤，手握拳又松开，如是数次，终于忍不住咬牙恨道：“果然是被骗了。”

他抬起头，仇恨而又畏惧的目光在征和帝和霍锦城之间来回扫视好几遍，又颓然地重复一遍：“果然，被骗了......你们南衍人真狡猾。”

霍锦城心头一跳，看了眼征和帝，发现对方也变得严肃起来。

狼爪喃喃了好几遍“被骗了，真狡猾”，才又道：“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想灭了日戎？”

霍锦城皱眉：“联合谁？”

他倒是想吞了日戎，不仅日戎，他对北凉、北箫、乌西，

甚至海上的几个岛国都动过念头。可惜日戎国土广而贫瘠，民风又剽悍，实在是块又臭又柴的肉骨头，吃了估计会消化不良，至少在南衍稳定前，日戎很安全。

狼爪咬牙，瞪了他一眼，道：“还能是谁？你们送来的狐狸精，天天迷惑我们狼主，狼主现在听话得像狗一样，她说不打就不打，她说打就立刻号召全国参军，说什么稳赢，结果也就一开始有点战绩，过后就是死磕硬抗，快入冬了，狼主连过冬粮都拿出来打......”

霍锦城浑身僵硬，他从狼爪说这段话开始就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地不想听，也不想深思。但狼爪积怨很深，只顾宣泄抱怨，根本没注意眼前君臣两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而霍锦城良好的听觉一字不漏地接收狼爪的话，传到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析，最后从脑海深处调出一个人。

太长公主，日戎王后，霍昕慧。

那个他以为已经遭了日戎王毒手的四姑母，那个......齐国公的外孙女。

结论一出，霍锦城登时脑中一阵巨响，霎时间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平稳的站着，他勉强稳住自己，无暇顾忌还在抱怨的狼爪，也不想去看征和帝的脸色，只觉得胸口的箭伤又开始剧痛，痛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闭上眼睛后退半步，伸手想捂住胸口，但手还没抬起来，脑中的巨响便消失了，接替它的是一声声的“堂哥”。

征和帝在叫他，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哭腔。他想说点什么让征和帝安心，想告诉他没什么大碍，他伤势已经大好了，只是有些难受，这样的事经历多了，早就习惯了，他有心理准备。

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便陡然失去了意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