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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俗七月是鬼月，初一要敬神祭祖，不宜出行动土，婚丧嫁娶。但对僧人而言，七月恰好结夏，正是云游四方的好时候。往年的七月初一，各地寺庙都会举行斋会，一是庆祝结夏，二是送别寺中即将远游的僧众。

但今年叛军围城，僧人们出不去，只好取消了斋会。

檀灯刚起来做早课，正在抄经，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褐色粗布衣衫的中年汉子冲了进来，环视一眼房间，直接忽略了檀灯，径直奔向还在榻上睡着的霍锦城。

他进来的如此自然，以至于檀灯一时间竟不知该先解释为何他和霍锦城分床睡，还是该质问这人为何擅自闯入。

好在霍锦城一向浅眠，而且似乎与这汉子很熟，这汉子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霍锦城就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忙穿好甲胄。

“郎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霍锦城带上头盔，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和袖箭藏在身上，单手拿剑，另一手顺势搭在檀灯肩上：“麻烦你件事儿，去把锦菱接回来住几天，无论如何也要接回来！谢了！”

没等檀灯询问原因，霍锦城就和那汉子一起冲了出去。

走在通往城门的路上，汉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秦芝在这儿，想必会惊讶，这汉子竟然就是昨晚守夜的家丁。

“还能怎么办？守住外城，准备好弓箭滚石和热油！外城失守就放路障拼大刀!刀子钝了就给我上牙咬！总之把敌人堵在禁宫外，千万别让他们惊扰到皇上。”霍锦城抿唇，沉思片刻，补充道：“如果真的守不住，让禁军和御前侍卫带着皇上先走，突围出去！”

汉子苦着脸：“往哪突围？东三郡都沦陷了，西北还有日戎......”

霍锦城回身一巴掌拍在汉子头上，怒道：“你个猪脑子!往南！去调南三郡的厢军，调不了厢军就去找越王！向他借亲卫!”

汉子被一掌拍得矮了好几寸，低着头不再啰嗦，专心走路。

快上城楼时，霍锦城还是补上了最后几句：“如果我没能拦住叛军，保护好我妹妹......还有檀灯。”

那汉子抬头，想要说什么，霍锦城已经大踏步上了城楼，拿着地图开始指挥弓箭手布阵。城楼下是一大群严阵以待的叛军，架着高高的投石器和车弓，连攻城木都准备好了，正在击鼓叫阵，喊声震天。

汉子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霍锦城安排好弓箭手，转身进了城楼上的小房间，放下地图，迎上赵翼含着愧疚的注视。

“行了，我都知道了，之前是你的好女婿我的好妹夫在作妖。”

“我跟他说好的，只要我拖到大朝会时公开审判，给他父亲一个公道，他就会停手，叛军自然会散......”

“我知道，我的人昨天潜入秦府都看见了。”霍锦城揉了揉额角：“他和杜钦联合组织了叛乱，但是杜钦生了反心要推好妹夫登基，两个人产生分歧，好妹夫一言不合就把人杀了。叛军找不到杜钦，一早就叫阵。”

赵翼显然不知道杜钦已死，但他没有追问，只咬咬牙，道：“我表个态，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保住秦芝的，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带人马出去应战，一命换一命，往后你得咬死了秦芝是无辜的。”

“堂叔，你说什么浑话呢！我妹夫我能不保吗？问题是怎么保！”

霍锦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数个来回后，猛地停下道：“秦芝的事先放一边，我们先把叛军搞定！”

赵翼点头赞同，提醒道：“不过，下面那个可是旭哥的儿子，论辈分，也是我外甥你堂哥，还是你属下，也不好打个你死我活。”

赵翼不提还好，一提白居北，霍锦城就气得肝疼头疼浑身疼，扔下一句“他都要反了还管那么多？”就提刀上马，出城迎战去了。

......

城楼下的叛军大约有七八万，军袍颜色杂乱，看起来是来自不同的郡。霍锦城粗略扫视几眼，认出其中除了东三郡的部分厢军，还有部分龙骧军和穿着镶黄边内袍站在阳光下十分醒目的虎护军，他们集中站在队列的正中间，举着绣有“正义”、“法理”字样的大旗，围住中间的白居北。

白居北骑在一匹通体黑亮，四蹄踏雪的马上，笑着冲霍锦城招手：“将军！别来无恙啊？”

“别叫我将军，我当不起！”

霍锦城拔出剑就要去夹马肚子，被白居北喝住：

“表弟！我们刚相认就要兵戎相见吗？”

霍锦城停下，望望叛军：“你带兵围了京城，还来指责我？”

“我没有恶意，只希望皇上能给我含冤的父王一个交代。”白居北挑眉示意他的右手边：“以及，要回我师弟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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