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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最盛的午后,多数人都躲在家中避暑,沿街人家全部紧闭大门,街上到处是全副武装的禁军,五十步一岗,层层盘查,还有几队禁军挨家挨户上门搜查,戒备森严。
檀灯照旧穿上一身灰色缁衣,戴着幕笠,熟练地从后门拐进小巷,绕过巡守,走到了太傅府的一处偏门。
这处偏门很小,墙上长着茂盛的爬山虎,藤条下垂将门遮住了大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
檀灯推门而入。
门里是一处雅致的别院,四周种着或高或低,枝繁叶茂的树,正中间是个池塘,约有一人多高的荷花亭亭玉立,一眼望不到边,池边垂柳依依,柳树下一条青石小路蜿蜒着通向远方。
檀灯匆匆走过小路,转一个弯,就到了钱明山的书房门口。
钱明山正坐在屋檐下的竹席上看书。
“钱大人为何言而无信?”
“居士何出此言?”钱明山放下书,屏退扇风的婢女。
“当初可是说好,若查得真相,大人定会秉公处理。”檀灯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掷到钱明山面前:“大人为何食言?”
钱明山挑眉,抚须道:“我低估你了。这折子我早上刚递交出去。”
“无论大人是否低估了在下,在下只想要个解释,为何大人要食言?”
“自然是为江山社稷考虑。”
檀灯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江山社稷?为江山社稷就可以罔顾国法,罔顾他人死活?”
“那依居士的意思,是要为了几个死人的名誉牺牲皇家尊严?”钱明山起身,走到奏折掉落的地方,捡起来,慢慢展开:“现在叛军只是为了讨个公道,要我们交出太上皇,万一他们还不满足,又要大肆封赏呢?又或者,我们妥协了这一次,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干脆让江山易主呢?”
“所以大人上书要保住太上皇,剿灭叛军?大人要保住一个残害手足的所谓皇家尊严,让那些忠义的将士们互相残杀?”
“如果放弃太上皇,居士如何保证霍家江山的安稳?”
檀灯深吸一口气,无法回答。
“这段时间京城戒严,王爷又对我有所怀疑,居士若无他事,还是不要来找我为好,以免节外生枝。”
钱明山重新坐下,拿起了书。
檀灯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有些激动的情绪:“那天王爷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只说了杜钦与秦梧的一些往事罢了,我可是有问必答。”
檀灯差点冲过去指着钱明山责问,好在他压下了怒气:“有问必答?你早知白居北身份,却不告知王爷,害得王爷错信于他,以致叛军逼宫......”
他忽然停住了,意识到这件事逻辑不通。
叛军的目标是太上皇,钱明山不可能一边支持叛军,一边保住太上皇。
钱明山忽然叹息道:“居士高估我了。且不说我年近古稀,即将告老还乡,就算我还当这个太傅,也没法以一人之力煽动群臣一起保太上皇,也不能前知百年后知百年吧。”
“你不知道白居北的身份?”
“他两同年出生,同时拜师,而陈王之子甚至都没上过族谱,我上哪儿知道他们哪个是正主,哪个是替身?还不是靠猜?”
檀灯念了声佛号,不再追问,抬腿就走。
刚跨出几步,背后传来钱明山的声音:“居士真要一意孤行,不做他选?”
檀灯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钱明山叹道:“也罢也罢,最后一次。小心假寐之龙。”
檀灯这才道谢离开。
......
霍锦城最终还是没能离开京城赶赴龙腾郡,他在黄昏时分醒来,身边只有一个檀灯在照顾他,看四周布置,这是自己房间。他隐约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廖孝安说,白居北叛变了。
“什么时辰了?外面怎么样了?”
“过酉时了。”檀灯将他扶起来,递给他一碗粥,又翻出霍锦城的手替他号脉:“动怒伤身,需得静养。”
霍锦城随口应了一声,又问:“外面什么情况?叛军有什么动作?”
檀灯抿抿唇,没有说话。
那碗粥显然是被特意照顾过,温度正好合适。霍锦城几口喝完粥,将碗还给檀灯,疑惑的望着他:“叛军呢?你怎么不说话?”
檀灯手一颤,险些将碗摔碎,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道:“他们围城了。”
霍锦城猛地坐起身,掀开薄毯就要往外走。
“郎君!你应该静养!”
“叛军都围城了你让我怎么静养?大丈夫当仗剑平四方,马革裹尸还,而不是一味缩在家里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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