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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城原本想着,若是杜钦来找他查季栝的事,就将手头上的证据交出去,仅凭小罪奈何不了一位郡王。可杜钦根本就没有来查他,也一点都不关注柏清辉,甚至自己伤都还没好,就开始四处寻找参与过平定陈王叛乱的将士们,像是拼尽性命也要为陈王正名。
霍锦城查过他,知道他师承秦梧,还受过秦老夫人多年的资助,虽然不喜柏清辉,但对杜钦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也没什么好感。
这段时间,他只想专心操办妹妹的婚事。
霍家祖上是做木匠起家的,族中一直有个规矩:如若嫁女,当由家中长辈亲自制作一样木质嫁妆。传家四百年,宗祠图册里多的是各式各样精美的木簪木梳,也有奢华的雕花沉香木床衣橱。甚至图册还记载,先代有位公主远嫁北箫,当时的皇帝联合几位亲王亲自做了顶金丝楠木的花轿相赠,轿身雕刻着大小近千个小孩,有的抱莲抱兰,有的抓笔抓剑,正是幅百子千孙图;轿底则刻了三层莲花瓣,寓意步步生莲,轿门上还雕刻着一位送子观音,慈眉善目,怀里抱着一个穿肚兜的婴儿,脚边坐着个扎俩冲天辫的娃娃。
当然,这顶花轿并不是用来坐的。它太精致,太贵重,只能代表皇帝的心意,成为公主的昂贵陪嫁之一,毕竟那时,南衍对北箫百依百顺。
四月十二是个好日子,霍锦城一大早就去了御书房。
前天征和帝在大朝会上昏倒,霍锦城忙于走访老将,没能进宫探望,此刻见征和帝面色发白,眼下一片青黑,心里愧疚,便将自己的事先放一边,转而问道:“皇上神情憔悴,可是有心事?”
征和帝动了动嘴唇,又看看四周,先屏退宫人侍卫,然后才问:“堂哥,怎么看待杜钦要为陈王翻案一事?”
霍锦城摸不准征和帝与太上皇关系的亲疏,只好直言:“皇上身为天子,应当尽量秉公处事。”
征和帝点点头,突兀地道:“那软禁父王就是对的了。”
软禁?霍锦城一愣,软禁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征和帝怎会想到软禁之法?
“皇上......可否告知臣,为何皇上要同意杜钦翻案?”
征和帝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道:“是......是父皇自己。”
霍锦城皱眉,这话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父皇之前托人给我递过纸条,要我万事听杜钦安排。”征和帝缓缓起身,离开龙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霍锦城,仰着头道:“不说这个了。听说表嫂那一族是可以生宝宝的,表嫂有宝宝了吗?”
霍锦城顾不上再分析纸条的用意,连忙摇头,心道,檀灯跟他一直分床睡,哪来的宝宝?
但他没有进一步解释。
征和帝轻叹一声:“是否每一个宝宝出生都是不被喜欢的呢?父皇母后不喜欢朕,朕也不喜欢贤妃姐姐的宝宝。”
霍锦城抿抿唇,并不惊讶贤妃会怀孕,事实上从太后不再听政,征和帝莫名其妙“临幸”了贤妃后,霍锦城就猜到了早晚会有这种消息传出来,尤其是眼下柏清辉下狱,柏家被清算,他们更急切地需要一个喘息翻身的机会。
他只是不明白。
“世间多数孩子的出生是备受父母期待的,不被喜欢的只是少数。”霍锦城默了片刻,不愿勾起征和帝的伤心事,转而道:“皇上为何不喜欢贤妃的孩子?无论那孩子是男是女,终归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若是不喜欢孩子有柏家那样的母家,去母留子就好了,何必跟自己的孩子过不去?”
征和帝听了,欲言又止地看着霍锦城。但他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堂哥今天是专门来看朕的,还是有事要办?”
被这么一问,霍锦城才想起来意,连忙向征和帝讨了张调用宗祠图册的手谕,然后大踏步走出御书房。
刚下台阶,迎面便看见一名身穿绛红色圆领袍,腰挎长刀的男子走过来,大概是巡逻归来的御前侍卫。霍锦城走近几步,发现还是个熟人。
廖孝安。
不过廖孝安似乎身上有伤,走得很慢,而且膝盖微微颤抖。
再近几步,霍锦城看见他脸上一片灰暗,眼底也是青黑一片,而且眼睛里还有血丝。一眼看过去,毫无生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霍锦城停下脚步,好奇地观察着廖孝安。
只见廖孝安缓慢地冲他行抱拳礼,一言不发,也没正眼看他,行完礼就继续往前走,一步步走上御书房的台阶,站在门口,一只手紧握腰间长刀的刀柄,低头看着汉白玉地砖,不再动弹。
霍锦城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次偶遇和去年他回京那次初遇差别可太远了。霍锦城听说廖孝安原本是想效力龙骧军中,只是他父亲将他送入了禁军,所以并不惊讶于廖孝安之前对他莫名热情,反倒更惊讶于刚才这般冷遇。
仅仅两日不见,这人变化竟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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