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2）

二月初三，宜破土动工。天刚蒙蒙亮时，营造署的三名内监便叩开了护国公府的大门。

檀灯宿醉初醒，睁眼时辰时已经过半，不仅耽误了早课，连早膳时间都错过了。但他来不及用早膳，一听说营造署的内监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便匆匆梳洗一番，往前厅走去。

好在那壶秋露白虽然烈，却不至于让人饮后头疼，而内监们虽然等得久了些，也不敢拂袖而去。

更何况檀灯一照面就先告罪，内监们也不敢造次，快速说明来意。

原应北侯府的一应陈设不符合郡王府邸规制，营造署打算将后院相对的另一处空宅也买过来，将后墙拆了，两边回廊贯通，做成个三进王府，但国公府的人实在太少，他们不确定霍锦城是否满意空旷的府邸。

檀灯挑应北侯府只是为了查出内奸，顺便在旧宅里找找线索，自然吩咐他们不要改动侯府，至于另一处空宅，则让他们随意。

随意改动算是内监们最为头疼的回答之一，因为说是随意，但若是日后有半点不如意，最后还是要怪罪在营造署头上，并且营造署地位远不如王侯，平白受罪还不能喊冤。

营造署总管是个上了年纪的内监，平时也往佛寺里捐赠香火，听说过檀灯性情温和，便壮着胆子道：“说是随意，想必各人心中自有一番设想，倘若我等废了大工夫，做出来的图纸样式却不称王爷心意，王爷......是否怪罪？”

檀灯一愣,思考了一瞬，笑道：“那便参考晋王府吧。”

总管得了准信，安心离开。

他前脚刚走，周伯后脚便拿进来一个精巧的漆盒。

檀灯正准备去看封王礼服的织造进度，看见周伯手中漆盒，还有些吃惊：“这是什么？”

周伯道：“是李记香铺送来的，说您在那定了套香粉和香膏。”

檀灯平素虽然也用香，但也只是早课和斋戒时燃上一炉佛手，从未用过香粉，至于自带暧昧成分的香膏，更是从不染指，因而周伯拿到东西时，以为是他终于开窍了，也就没有声张，只用欣慰的目光瞟了眼他。

"我......”檀灯正想说他从未定过这些，突然想到什么，转言道：“我知道了，您先下去吧。”

等周伯离开后，檀灯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漆盒，在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又猛地盖上盒盖，将东西收进衣橱里，用一把大锁锁住，随后迈出房门。

护国公府占地不算大，但因人少，许多院落都空置着。檀灯疾步穿过回廊空院，走进梧桐别院。

霍锦菱还在绣架旁绣那幅鸾镜图，青鸾已经完成，通体用了八种不同的青色，还隐隐泛着金光，镜子也完工了大半部分，她正在绣镜中青鸾模糊的剪影。

檀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靠近霍锦菱。

"锦菱近来可好？”

霍锦菱惊喜地转过头：“檀......嫂嫂？嫂嫂怎么来了？”

“不用惊讶，只是来看看你。”

霍锦菱连忙招呼小丫头上茶，自己则随手别了绣花针，引着檀灯坐下。

“嫂嫂......哥哥呢？”

"你哥哥有公事。”檀灯无意多聊，打量四周，看见房间一角突兀的放着两个红色的大木箱，颔首道：“秦府办事利落，我们也不该落后了。”

他说的自然是秦府派人送来了纳采礼，他该准备好庚帖了。

但霍锦菱撇撇嘴，不悦道：“急什么？嫂嫂这么想我快点嫁出去？”

檀灯拨弄佛珠的手一顿，小声道：“不......不急。”

这句话显然鼓舞了霍锦菱，她一下子悄悄红了脸，小声道：“你......你是不是......舍不得？”

檀灯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好事将近，可愿与我一起礼佛？”

霍锦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欣喜地道：“真的吗？嫂嫂要我一起？”

檀灯点点头，将手中佛珠递给霍锦菱道：“这串佛珠赠与你。从明日开始，寅时起，在主院的小佛堂等我，做完早课便可。每旬沐浴斋戒一日，抄经一卷。可好？”

他难得主动来找霍锦菱，声音又如此温柔和缓，说的事又如霍锦菱的意。霍锦菱一时激动，伸手接过佛珠时直接握住了檀灯的手。

"檀灯!我......”

檀灯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拦下：“我知道。”

小丫头端着茶水进来，檀灯连忙挣脱霍锦菱的手。

霍锦菱也不气恼，顺势起身接过托盘，放下茶盏，又亲自挑了香料放进香炉里，才又坐回桌前，将那串佛珠戴在手上，仔细端详。

香炉里淡淡的甜香蔓延开来。

檀灯深吸一口气，大致猜出了里面加了什么，立刻便想离开。谁料霍锦菱又一把抓住檀灯的手，娇声唤道：“檀灯......”

此时不宜大动，檀灯慢慢坐下，缓慢呼吸，平复有些躁动的血液。

霍锦菱见他没有挣开，便悄悄靠近，又唤了一声：“檀灯......”

电光火石间，檀灯突然想到霍锦城提过的悦笙楼，霎时间灵台清明。他反手抓住霍锦菱的手腕，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避开霍锦菱满含诧异的眼神，低声念了句佛号道：“快晌午了，明日请起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