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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征和帝坚持在城郊用午膳,等一行人收拾妥当,各自回家时,已临近晚膳时间,霍锦城一进主院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羊肉香气。 他几步迈进房间,一眼就看见檀灯坐在桌边,便先卸下盔甲,就着净手的热水匆匆洗了把脸,才坐到桌边,打量起面前一桌美食。
旧俗二月二应该有的春饼,龙耳,撑腰糕等,桌上一应俱全,还有一大碗炖羊肉和几碟小菜,看起来十分丰盛。
檀灯面前的炭炉里正温着一壶酒,见霍锦城回来,便斟了两杯。
霍锦城顿觉新奇:“你也喝酒?”
檀灯受过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平日里吃斋食素,坚持早晚课,抄经礼佛。
一开始霍锦城还吩咐厨房做荤四样,给檀灯补身体,谁料他只吃鱼,别的一口不碰,后来有一次厨房做了油煎糕,霍锦城发现檀灯吃的稍微油腻些就会吐,便不敢再逼他,还吩咐厨房每日必做鱼。
如今檀灯竟然主动斟了两杯酒,霍锦城一时惊住了。
“我......我先敬你一杯......赔罪。”檀灯将酒杯递给霍锦城,两杯轻轻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这脆响好似大戏开场前的锣鼓,檀灯平静地道:“钦天监说三月十七是个好日子,宜乔迁,但新建王府来不及,内务府给了好几处旧宅子,让我们挑一处修葺一下,作为王府。”
这样的事从前也发生过,有例可循,霍锦城有些不明所以,抿了一小口酒,发现是秋露白,想起这酒的来历,笑了。
“你觉得他们亏待我,所以自己破戒来给我赔罪?”
檀灯端着酒杯,手有些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甚自然地道:“我......我擅自做主,挑了桃花坊的应北侯旧宅。”
霍锦城沉默了。
应北侯安氏,是晋王妃的母家,也是太后的母家。元朔二十二年,在两名嫡女先后嫁给先帝的两位嫡皇子后,应北侯因欺君、以下犯上和结党营私三项大罪被抄家,应北侯及妻妾子女全部处斩,余众流放西荒之地。
这些年来霍锦城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外家,而檀灯却让他住过去。
而且,还正赶在霍锦城追查软鞭来源,同样查到应北侯身上的时候,让人不得不说一声巧,太巧了,巧合得令人不安。
“为何?”霍锦城仰头喝干杯中的酒,直视檀灯:“给我个理由。”
檀灯默了片刻,突然也仰头喝了酒,随后呛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张脸却慢慢泛起红晕。
他似乎需要借酒壮胆,也需要酝酿什么,又喝了一杯,才开口道:“我前些日子查了那个刘嬷嬷。”
开了话头,往后也就好说了。
檀灯放下酒杯,慢慢梳理:“刘嬷嬷的确在惠敏皇后身边待过,不过并不是心腹,这一点我向周伯求证过,当初只是因为晋王开府,身边需要侍奉的人,而那位刘嬷嬷因会些按摩手法,被惠敏皇后送给了晋王。”
“那日用悦笙楼试探过她后,我密切留意了锦菱院中的动静。教引嬷嬷一般不出府,想往外递消息只有通过每日出去采买的侍女,果然,第二日,一个小侍女出门采买前,被刘嬷嬷拦住,说了几句话。”
霍锦城夹菜的手顿住,侧头望向檀灯:“她给谁递了消息?”
“她递进了宫中。”
霍锦城手一颤,夹起的一块鱼肉又掉回盘中。
他本该反驳檀灯,因为宫中那几位都算他的亲人,亲人怎会害他?可他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檀灯喝的酒很快就上脸了,两颊开始泛红,似乎有了点醉意,直愣愣地盯着那碗羊肉汤,大声道:“宫中!我一开始就怀疑是宫中之人!游方大夫还可能被收买,御医怎么可能查不出锦菱中毒?宫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个,个个都不是能敷衍过去的,御医一定是被主子威胁,不敢说罢了!”
霍锦城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道:“你闭嘴!”
檀灯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斟满一杯酒,倒进嘴里。
这一次,酒给了他无限胆量,他一把将酒杯拍在桌子上,瞪着霍锦城道:“就要说!说......是宫里人害你!我有......有人证!颜......颜太医暗示我来着!”
他打了个酒嗝,放低了声音:“虽然......我没弄懂他暗示了我什么。”
霍锦城这才发现檀灯双目迷离,整张脸绯红一片,显然是醉了。
和醉鬼讲道理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霍锦城拿起筷子夹菜,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留意檀灯的话。
“如今!如今前朝后宫,太后一人独大!郎君就不怀疑太后么!”檀灯晃了晃脑袋,想赶走眼前的重影:“锦菱身边的侍女!是家生子!却不一定只听晋王妃的话!太后!也是!一家的!一家的!”
“而且!太后不喜欢郎君,借口是郎君克死她妹妹!根本站不住脚,寻常人家出了这事,怎么会往命犯孤星那方面想?”
“即便想了!难道不该心疼一下幼年失恃失怙的外甥吗?”
檀灯停下,踌躇了片刻道:“不过以上都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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