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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幼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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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终于醒了?”

或许是因为沉睡得太久,连感官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呼吸忽然加深,他试探的动了动左手的手指,昏昏沉沉的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忍不住再皱眉闭了闭眼,视野一片模糊之间,有淡淡的柔和亮光渗透进来轮廓逐渐清晰。耳畔朦朦胧胧忽远忽近回荡的是极为陌生而古老的晦涩语言,成熟女性的声线温柔又平缓,小心翼翼。

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终于完全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弥漫着若有若无能让人凝神平静下来的淡雅香气,金底红纹的镶边地毯铺满了整间屋子,午后的光线斜斜的穿过圆弧隆起的拱门投入房间。此时此刻,他似乎正侧眠于一个柔软舒适的卧榻之上。单薄却温暖的有着繁复暗金花纹的艳丽华美的绯色绒被,慵懒的堪堪覆盖在他身上被掖得严严实实。但当他的目光透过了身旁类似于护栏的金色纤柱,看见了倚站在弯拱圆顶的金碧辉煌的门下的身着极具异国风情的素雅无袖、披肩松垂的长裙,裸露的蜜色脖颈上戴着金饰圆形的耳环闪闪发光,黑发披肩的高眉深目的女性担忧的看着自己,然后迈步款款的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又有一种被放进了摇篮的错觉。

“……”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近,他警惕的尝试着自己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但却失败了。先不说他那无力孱弱的躯体是怎样的难以移动,就连四肢都不再完全的状况使他难免失去了以往的平衡,动作也变得极不协调。就在他艰难的挣扎着磕磕绊绊的快要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已经快步走到他床前的陌生女性伸手及时扶了他一把,而让他莫名的感到了一种憋屈烦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自己干涩泛苦的毫无血色的双唇,转动双眸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衣着优雅,长相美艳而端庄的异国女性来。

“您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要先喝口水吗?”

由于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只能沉默着盯着这个年轻的女性,看着她走到一旁有着修长挺拔却有着弯曲弧度的桌腿的金色方桌旁边。其桌面上一边两角狮形兽首的浮雕翘起眼眶中还镶嵌着深蓝的宝石,而显得格外的精致奢华。对方从雕饰细腻的银壶中倒出清水,将小巧雪白镂空镶银的象牙杯送到了他的唇边。他并没有拒绝,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水,润了润喉咙之后,才开口低低的说了第一句话:“我这是在哪里?”

听到他属于少年的略带稚气的虚弱声线以及极为陌生不明的语言后,这位不知名的年轻女性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放下杯子匆匆的走出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但过了一会儿等她重新回来的时候,小黑在她的示意下把自己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后,却已经能够听懂她再说些什么了:“您现在是在神塔,也就是王宫的侧殿里。请不要担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王宫?”闻言小黑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换好了衣服的、缩水了不止一点点的年幼躯体。宽松却不累赘的合体量身的柔白衣袍正裹在他的身上,一大块边缘有着闪闪发光的金色流苏和的浅紫绣纹、清凉素净的水蓝披肩绕过了他半露的苍白稚气的胸膛再围上他的腰,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断臂。他试探着抬起了自己仅存的左手,发现手腕上被带上了一串宝石斑斓叮当作响的黄金手镯,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哪个王?”

……

“怎么了?牛若丸阁下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站在已然西斜的阳光下,有着健康英气的褐色肌肤和一头醒目利落的银发,佩戴着金色十字架与瑰红的披风,身着一身漆黑肃穆的看起来有些古板且禁欲的神父打扮的少年看向了倚靠在阴凉下的墙边、双臂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的束着双马尾的黑发蓝瞳英姿飒爽的少女这么温和的问道,缓缓走了过来。

“不,没什么。”闻声警惕的抬眸瞥了来人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双马尾的少女将军捏了捏下颚,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哦?能让牛若丸大人心烦的可不能算是小事,能告诉我吗?说不定会有好的解决办法。”

而陪在少女身边同样盘腿坐在墙根,背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副苦行僧侣打扮、衣衫褴褛的男子如是问道,但牛若丸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移动重心站直了起来,放下了手臂低低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心烦,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们应该也见到了吧?那个实力超群的白发Lancer。真是难以置信,当时都已经到达了那种程度了,他还在战斗。”

“如果那个Lancer的话,我是知道的。”

认真听了牛若丸的疑问之后,走过来的有着清俊英朗的少年容貌的英灵闭了闭眼这么说道,冲她摊手微微勾起唇了然的笑了笑。

“知道?嘛,这也很正常。你是Ruler,会知道也是当然的了。”

“不,虽说确实如此,但在此之前我确实见过他一面。其名为迦尔纳,是非常出色的一流从者。牛若丸阁下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啊,有点。”对于天草四郎好心的提问牛若丸单手叉腰点了点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把自己观察到的种种异象说出来,表情看起来有些烦闷凝重,“先不说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魔兽进攻的路线上——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似乎是无主的从者。但是,他之后似乎是和王达成了什么协议而选择留下了,然而却并没有和王签下契约。而现在那个名为迦尔纳的英灵得到了一部分军权,还获准了随意进出王宫的权力……”

“原来您是在替王担心吗?”已经明白了少女言语中透露的意思的银发少年出口打断道,语气平静肯定的淡淡微笑给出了回答安抚。沐浴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他的暗金色的双眸有着能让人心安的真挚感觉,声音朗润,“如果是因为这,牛若丸阁下大可放心了。迦尔纳是十分高洁的从者,既然他已经决定向王效忠,应该就不会做出危害王的事情。至于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有意无意的错开了视线敛去眼帘,他暗金色的双眸忽然的隐约掠过一丝深沉的暗光,声音微微顿了顿,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看样子他当时似乎是想追上什么,否则绝不会那么莽撞的被困在了兽群中。所以,会不会是因为他原本的Master遭到了袭击…不,那也不像。”

“这么说来,我前天确实看到王从战场上好像捡回了一个小孩子——说不定那就是Lancer所追逐的目标了。”

按照天草的猜想牛若丸忽然插嘴这么补充,立刻引起了从未听过牛若丸讲过这件事的牟庆的注意:“小孩子?战场上怎么会出现小孩子?您确定您当时没有看错吗?牛若丸大人?或者说,那也是个从者?”

“牟庆,在你的眼里我的视力有那么糟糕吗?我当然能确定。我也没有感觉到从者的气息,倒是有……”

“倒是有什么?”

“有种隐隐不祥的危险感觉。”

面对自家家臣的怀疑黑发少女撇了撇嘴有些无语的说道,沉吟片刻面色不好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觉后,才转头回答了天草的追问。

“不祥感吗?……”银发金眸的少年若有所思的侧了侧脸,耳垂上的锐利锥形的银质耳坠轻轻晃动,“事实上,我其实也相当好奇。为什么迦尔纳会……”

“既然我们大家对此都有意见,那就当面去问问吉尔伽美什王好了。”

而还没等他说完,身后就有另一个温和得显得有些轻佻忽然岔了进来。其他人闻声回过头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衣着昳丽梦幻、戴着兜帽的花之魔术师正杵着自己那雕饰繁复丝带飘逸的弓形法杖,不紧不慢的微笑着踩着棕黄平坦的地面走了过来。到了这边后他便随手放下了兜帽,靓丽银发便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梅林?你又去哪里了?”

“当然是听从王的命令去干活啦。啊啊,真是的,我也想放松啊,但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暂时是不行的了。要偷懒还是等战况稳定下来再说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牛若丸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倒是毫不介意的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道,带着几分打趣玩笑的意思,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不过,我听到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了哦。实际上我也有相通的疑问,正所谓在背后再怎么猜想也找不出事实的正确答案。在这种关键时刻,从者和御主之间产生了间隙那可是大忌,还是当面弄清楚比较好哦。”

“说得这么好听。既然如此,那你干嘛不自己去问呢?”

不过牛若丸对于他冠冕堂皇的说法似乎并不买账,有着一副轻短劲装打扮高傲忠诚的将军少女斜瞥了他一眼这么说道,一副兴趣缺缺爱理不理的模样,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另一边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王不希望我在这种事上多插手,毕竟还有其他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但如果是你们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既然迦尔纳已经和列奥尼达斯、巴御前、风魔被派往了前线,完成了清扫魔兽及护送物资的任务而被暂时召回的三位恐怕正是由于有新的任务需要交代吧。我有预感就算你们不问,王也会主动提出来的哟。”

而梅林倒也没有生气,很清楚坦然的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站在旁边的天草眼见牛若丸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便站出来很自然的开口接过了梅林的话:“啊啊,王思虑过人,不是我们这些从者可以妄加揣测的。也只有梅林先生这样高妙的魔术师才能参透王的用意了,非常感谢您的提点。那么,梅林先生到底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看见那孩子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单纯的觉得好奇吧。”

“看不见?这么说那个孩子身上果然有问题。不行!我得去——”

“牛若丸大人,请不要着急。”一直保持着沉默,但眼见着牛若丸觉得事态严重想要在未受召见的情况下直接闯进神殿的牟庆赶紧站起身来劝说道,语气诚恳冷静,“既然是王主动救下那个孩子的,那么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一点。等一下我们不如先看看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吧。”

“嗯,我也这么想。”

天草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们就继续在这里等着吧,王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啦。”

看着其他从者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觉得自己意思的已经传达到了的花之魔术师并没有再停留。他稍稍颔首对天草四郎致意,然后便戴起兜帽微笑着转身离开了。由魔力构成的粉红淡紫的美丽鲜嫩的花瓣在他身后绚烂的聚合飘散开来,漫天飞舞。伴随着一阵魔力波动,花之魔术师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其他人的面前,除了留在原地的仍在空落落的悠悠飘零的点点花瓣以外,仿佛从未到来过。

“走得还真干脆。难不成他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吗?”

“很有可能啊。”听着旁边牛若丸皱着眉不满疑惑的抱怨,目送着梅林离开的天草四郎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疑惑的表情,只是语气肯定淡然的说了一句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毕竟,牛若丸阁下是确实看到了啊。”

“哈?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既然牛若丸阁下看见了,王就一定不会忽略你的感受。而梅林先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才会特意过来的。”

“是么?原来如此,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不,请不要这么说,都怪我自己没说明白。啊,王已经来了。”

……

“听到没有?快把结界去除,巫女。让我出去!”

有着漆黑柔软的绒毛,尾脊上还缀着一串白色的尾鬃和尾尖儿,修长坚韧的幼龙的龙尾此时此刻正一下一下的烦躁的拍打在金红羊绒的地毯上。站在金碧辉煌浮雕着各色兽型的拱门前,伸出手却只能摸到一个泛着强大的魔力波动的透明的防护罩一样的东西怎么也出不去的小黑一边拍打着结界一边气急败坏的吼道,回头向站在身边手足无措的巫女。他身后披散的漆黑长发几乎要拖到地,而在尾端被松松的系了起来,有着椭圆轻盈的稚气弧度。他有着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尖尖的毛茸茸的漆黑狼耳露在脸侧,属于少年的苍白纤细的赤足正踩在毯子上。

小黑涨红了自己虚弱苍白的脸颊,额头上也冒着虚汗,努力的踮起脚尖试图够到门上方的刻着结界咒文的石板,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结界上。然而现实是如此的残酷,现在的他即使把自己的尾巴高高举起来,也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

“不,很抱歉。没有王的准许,您不能擅自离开这里。”尽管被小黑吵吵闹闹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巫女的态度依旧十分坚决。这位乌鲁克的巫女单膝跪地,企图和张牙舞爪怒气冲冲的小黑好好交流,“请您先回到床上吧。您伤得很重,得好好修养才行。”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就要觐见吉尔伽美什王!他到底把迦尔纳弄到哪里去了?迦尔纳可没有那么多的魔力可以浪费!他会死的!你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了,让你帮忙传个话都这么困难吗?!”

“请您息怒!但这确实是——”

“迦尔纳不会死的。”但就在小黑和巫女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而冷不丁的让他汗毛倒竖的下了一大跳。小黑立刻警惕的转身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好几步,就看到一个有着十分眼熟的面孔、但气质却相当陌生的一副神父打扮的银发少年轻轻松松的和巫女一样穿透了看不见的结界走了进来,低头看向了他温和的笑了笑。接着这位陌生男性和巫女一样体贴的单膝跪地,以便面对面的和他说话,“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我正是奉王命前来为您解答此事的。我是吉尔伽美什王召唤出的英灵,职介是Ruler,真名是天草四郎时贞,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士郎?不……”因为距离有些过近,小黑往后继续退了几步,一不小心撞进了背后同样半跪着的巫女的怀里。巫女便手疾的按住了他的双肩,以防他被绊倒,然后俯身顺势把他抱了起来。而被抱起来的小黑倒是没有挣扎,而是用仅存的左臂扶住巫女的肩膀,依旧侧立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同样跟着站起来的银发少年、居高临下,“是四郎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另一位名为卫宫士郎的少年很相似而已。”

重新恢复了冷静的小黑被巫女放回了柔软的暗金卧榻上,看着自称名为天草四郎时贞的英灵有意无意的这么说道。但天草听了也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来。银发少年示意旁边的巫女先行退下,于是她对着小黑行了个礼便告退离开了。

“原来如此。他是您的朋友吗?”

“啊,算是吧。”

“那真是太好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由衷的希望您也能将我暂时的当做朋友。”

“是么?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对于天草这种看似好心诚恳、明显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的建议说辞不置可否,小黑嗤之以鼻的嘲讽到,接着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面前最关心的问题,“迦尔纳去哪儿了?”

“迦尔纳他被王派去前线了,但也只是一时的。等到抵抗住新一波的兽潮、把毒龙清扫得差不多了以后很快就会回来吧,去替换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非要说的话,今晚应该就会返回了。但您如果是想要见到他或许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行,因为他中途还需要护送物资回来。”

“……”

然后小黑就真的得到了回答。

似乎没想到感觉上来者不善的天草四郎会这么轻易清楚的把情报告诉他,小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沉默了片刻后抿了抿唇,目光半信半疑的在少年那清俊英朗的面孔上扫了一圈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后,才继续压低声音追问道:“除了迦尔纳,你们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来您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请不要误会,王并没有想要强迫您的意思,您目前只要待在这里安心的养伤休息就行了。迦尔纳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自愿的,并以此换取了您的生机。”

表情总算露出了一丝惊讶赞赏,看起来心情愉快仿佛相当满意于和小黑交谈的天草这么说道,表情柔和下来。

“啊啊,替我感谢你们的王特地大发慈悲救了我一命。”听到这样官方的回答的小黑咧嘴薄凉的笑了笑,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裸露在外的小腿悬空耷拉在卧榻边缘,肤色苍白身材娇小纤细,面容稚气清秀的黑发少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自己身后的尾巴,眼角的泪痣看起来有些乖戾的精致、咬牙切齿,“顺便问一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嗯,知道一点。我听王说,您是一位真正的神祗?恕我冒昧,能告诉我该如何称呼您么?您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类的孩童几乎没有区别。是由于力量衰弱的问题所造成的吗?”

“就算是力量衰弱了,我也是神。”无视了天草关切平静的言语间透露出的带有试探性质言外之意,小黑毫不犹豫的这么回答道,并不打算透露过多信息,“至于称呼,随便吧。叫我小黑就行,反正对你们来说,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存在。”

“王不是有意要轻怠于您的。但如您所见,现在是非常时期,王有非常多的事务需要亲自处理,所以还请见谅。”

“那么,就先来讲讲到底是什么非常时期吧。这不就是他你来的用意吗?四郎?”

故意的用这样戏谑的叫法称呼着对方,小黑抖了抖自己尖尖的狼耳。他抬起仅剩的左臂冲天草摊了摊手,手腕上一串镶嵌着宝石的金色手环便随之滑动碰撞,发出了清脆细微的声响。

“好的。”站在他身边的褐肤银发少年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转头看了看拱门外已然金黄浓郁的傍晚阳光后,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补充到,被阳光笼罩的侧脸隐隐约约镀上了一层金光,“那么,您现在想要出去走走吗?日暮时分的乌鲁克,也是别有一番异国风情的。”

“!这就不用了吧。这具身体已经差不多废了,就……”

“没关系。”

一下子像是被对方好意的提议给刺伤了什么,小黑突然低头烫到般瑟缩了一下握紧了左手下意识的拒绝道,但天草却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样温和的打断了他的言语。正当小黑觉得自己遭到了冒犯轻视而感到不满屈辱抬头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因为在眼前忽的从天而降展开拂过的蓝纹红橘的小毛毯晃了一下而赶忙低头闭眼,没能说出口。等到小黑后知后觉的重新睁开双眼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毛毯披在了他的身上帮他裹好,然后俯身非常轻松的把他抱了起来。

“这里的晚上会稍微有些凉,多披一条毯子会比较好。”他听见抱着他的少年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道,对方稍稍调整了姿势让他能够舒服的侧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抱着他走向了门外,“不必担心,我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小黑正想说自己被结界阻隔出不去的时候,对方却抱着他毫无阻碍的走出了房间,让他不由得哑然。他沉默的裹着精致柔软、恰好完完全全遮住了他断臂的毯子坐在天草的手臂上,任凭对方带他走出这个侧殿。但在其经过神塔高高的平台沿着台阶往下走、能够眺望到绯红的夕阳和黄昏中繁华古老的这个城市之时,小黑显然还是被这样广阔无垠、壮丽绚烂的静谧景象给震撼了。

他呆呆着看着这个陌生的国度、看着下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陌生的人群。作为宫殿群的神塔的造型别致雄壮,有着难以想象的恢宏气象。远处由泥土层垒构成高高低低的房屋并不简陋单调,还有着一种错落有致、古拙朴实的异国美感。夕阳橘红的余晖掩映着街道,椰枣树挺拔生长,气温渐凉。街道也整齐宽敞,井然有序。看够了风景的小黑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向抱着自己的银发少年,欲言又止。

“啊啊,露出这幅苦恼警惕的表情来,您是在思考为什么王会派我来吗?”

“因为确实是多此一举。虽然情报不足,但现在我能确定了,因为你很聪明。”

没想到自己的暗中打量被抓了包,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少年微笑着的暗金色双眸的小黑别过头去有些不悦的冷冷的低声嘟囔道,一副闷闷不乐的烦躁样子。

“噗…抱歉,承蒙夸奖,但事实上这其实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而考虑到各方面因素需要,王也同意了我这个任性的请求而已。”

抱着小黑的银发少年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却还是实话实说告诉了小黑真相。

“主动?理由呢?”闻言愣了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小黑这么反问道,但却没有等到天草的回答,便很快自言自语般给出了答案,表情凝重肯定声音低沉,“就算是为了替王分忧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我并不认识你,也就是说……”

——“你应该认识迦尔纳。你这幅打扮和教会的人很像。你参加过圣杯战争,应该还不止一场。”

“该说真不愧是神祗吗?您说得都对。”对于小黑的说法并没有否认,褐肤银发的少年心平气和的继续询问,用手帮忙把不听话滑下来的毯子给小黑重新裹好,“您没有其他什么想问的了吗?”

“有啊。”

“请问。”

“我说你啊,用着这张脸还有这幅倒讨人厌不讨人厌的姿态和语气——怎么?你是想成为圣人吗?那可还差的远呢。”

冷嘲热讽略带恶意的这么故意说道,小黑咧嘴笑了笑,低头黑白分明的双瞳紧紧的盯住了这个有着和卫宫士郎相似面容的英灵,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然而对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什么气愤失态的情绪来,依旧十分平静坦然的样子。

“嗯,我知道。”似有若无的,一边下楼梯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天草四郎低低的叹息着,暗金色的双瞳看上去悲天悯人、波澜不惊,“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是么?不过,像圣人这种存在可不是努力就能…——算了,还是快说点正事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黑的双眸暗了暗没有再继续嘲讽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态度变得平和认真起来,“关于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

“哼,回来了啊,杂种。很准时嘛。”

那是个很眼熟的英灵——不,现在应该说是活人。

被天草四郎抱回来的小黑在还没进入结界时就注意到他了,金发红瞳、穿着金纹红底有着黑边宽袖的奢华典雅的宽松外袍,身上还佩戴着大量闪闪发光的黄金饰品。他当然没有细看,只是无意识的稍微扫了一眼便低头错开了视线——不,并非是出于害怕冒犯到这位王者,而是……

“是的,我们按时回来了,王。为了…黑殿下的身体着想,我也只是带着黑殿下在周围转稍微了转。现在已经日落了,按照轮值的时间表,我该去周边巡逻警戒了,就不再继续打扰您和黑殿下的谈话了。”

进门后,他便沉默着被名为天草四郎的英灵单膝跪地稳稳的放在了地上顺从的颔首上前一步,赤脚踩在了地毯上。他用仅存的左手紧紧拽住裹在自己身上的蓝纹橘红的毛毯,却还是无法阻止其松松垮垮的冗长的拖到了地上,而衬得他越发的娇小纤细起来。

“那就去吧,注意安全——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容易犯蠢的,但还是得多加小心。”

“是,我明白。多谢提醒。”

小黑静静的听着天草和这位王进行了简单的交流,然后便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感觉到对方离开的他不明意味的抿了抿唇,侧身转头目送着天草离开,直到身后的男性声音凛冽低沉、威严冷静的开口提醒道:“如何?能自己行走吗?来自异国的神祗哟。”

“能的,我是手断了又不是脚断了。他非要抱着我走是他的兴趣,与我无关。”语气平平的这么冷淡的回答道,他终于转过来头来,看向了站在屋子中间的金发红瞳、眼眸锐利的男性,但很快又再次移开了目光。虽然这么说着,小黑也并没有打算要应对方的允许再主动走过来一些的意思,而是仍旧裹着毯子不情不愿的站在门口,远远的和对方进行对话,“不过,从四郎那里我差不多了解现在情况了。还真是没有想到——不,我早该想到的,第七特异点会出现在吉尔伽美什所统治的时期。”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呢?人类的最古之王啊。难道你把我救下来,就只是为了让迦尔纳充当战力吗?这可不是什么划算的做法,他固然强大,但其魔力供应对现在的你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负担。”

拒绝走过去,盯着地毯说话的小黑语气淡漠,看上去一副顺从配合、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的用语简单坦白,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带着几分嘲讽。低着头的黑发少年捏紧了自己攥着毛毯的手指,用力的指关节发白,似乎在努力的忍耐着什么一样。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本王只是同意了他的请愿而出手救了你一命。现在为他供给的魔力算是借贷,你难道以为都是白给的吗?你应该是有充足的魔力储存的,既然醒了就赶紧还回来,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没有足够投资的价值,你现在已经死了。”

于是,对方就走过来了。

感觉到对方迈步缓缓走近、声音渐趋清晰的小黑瞳孔紧缩,一下子浑身紧绷了起来心跳加速呼吸絮乱,但也只持续了一瞬。他继续保持着颔首低眉的模样脊椎却挺得笔直,他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的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正在扫过哪里,烙得他的断臂都开始隐隐作痛。尽管如此,他也只是闭了闭眼,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放开了一直紧紧攥着毛毯的左手,失去了约束力的毛毯果然从他身上彻底滑落下来。兽耳龙尾的断臂少年终于抬起了头,表情平静的看向了面前注视着自己的最古之王。

“果然啊。可以哦,你尽可以从我身上随意抽取你想要的魔力,英雄王。不过至于该怎么提取,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迦尔纳的状态是比较特殊的,他的契约在藤丸立香的那边,但因为时空错乱的原因暂时被截断了。而我现在并没有想要掠夺他人从者的意向,你能提供让供魔单独分离出来的技术吗?”

“哦?有倒是有,但本王并没有继续帮你的义务。要勉勉强强的维持着你这幅残缺破烂的身体已经是拖累了,你觉得你还能经得起几下折腾?本王不可能在无用的东西上再多浪费资源。你说这种话和‘要还钱可以,但钱锁在保险箱里打不开了,输入密码如果不对还会爆炸’有什么区别?”

啊啊,这是何等的煎熬啊。

咬牙切齿了一瞬,又不得不隐忍的缓缓咽下。

此时此刻,他是那样可笑的、努力的、专注的听着,对方声音语气的每个细节和变化,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般。那不屑的嗤笑、嘲讽和唾弃——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在他听起来既冷酷又刺耳,即便现在或许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也可以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憎恶。那是比最尖酸刻薄的取笑践踏还要恶意百倍的言语——至少在他看来,一贯如此。

但他现在得和吉尔伽美什说话,还是以现在这样的姿态和身份。

救他的,是活着的吉尔伽美什。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想从神身上提取魔力,在世界范围都鲜有先例。虽然我有过被榨取魔力的经验,但对于采取什么手段确实是一窍不通的——事实上,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

……要尽可能冷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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