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煌明轩以粤菜为主，用料新鲜调味考究，泡的茶也是一绝，见一每次跟顾客谈事情都爱来这儿。今天这菜也是他点的，什么乳鸽烧鹅豉汁排骨，满满当当摆了大半桌子，想想还有个假小孩儿，就又加了几样甜口的点心。
莫关山一开始有些拘谨，手里抓着筷子，这个瞅瞅那个看看。见一看见，就把那笼香菇包转到他前边，神秘兮兮地道：“小朋友，你看这个是什么？”
小朋友老实得很：“香菇。”
“你吃一个看看？”见一诱哄。莫关山拿起一个，捏一捏，眼睛瞪大了：“软的！”好奇地把它从中间掰开，那双狭长的暗红眼眸不禁闪闪发亮：“是包子！里面还有黄色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咬一口，小朋友开心得脑袋直晃：“甜的！好吃！”
一连串的反应看得见一乐不可支，笑倒在展正希肩膀上：“哈哈哈哈哈贺天，你这小媳妇儿太可爱了吧！难怪你要养起来！”
好笑地瞪他一眼，贺天扭脸看向莫关山，见这小孩儿把包子全塞进了嘴里，正迫不及待地拿下一个。无奈地摇摇头，他把转盘另一边的巧克力猪猪包转过来，摆到他面前去：“吃慢点儿，这儿还有呢。”
“巧姑腻！”莫关山呜呜地叫一声，赶紧又抓了个猪猪包在手里，心满意足。
……蛇立从卫生间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红发Omega罕见地眯眼笑着，攥着两个包子左一口右一口吃得开心。他不禁脚下一顿，脑子里恍惚地晕了一下——即使是几年前没出事时，莫关山也极少这样的表情。大多时候他是沉默的，眉头习惯性地拧在一起，神情中写满了生人勿近。他脸上经常有伤，嘴角上，眉骨上，青紫中带着几丝暗红的血污，瘀肿碍眼，却是最撩人情绪。
然而现在，他身上再没有伤痕了。
表情不对，语气不对，反应也不对。他依旧白肤红发削瘦颀长，但内里的芯子已经换了一个。望着他脸上懵懂而满足的神情，蛇立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一个事实——这个人早已不是莫关山。
整个知觉如同坠入冰窟。浑浑噩噩地坐下来，身旁见一好像在对自己说话，可眼里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耳朵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满桌的菜食之无味，烧喉咙的酒喝下去也毫无感觉，蛇立似乎醉了，攥着半瓶酒靠在椅子里，眼帘垂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见一跟贺天不禁面面相觑，暗道：“喝成这样……他不是真被姘头甩了吧？”
贺天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不管他。”这时身旁“哐啷”一声，他扭头一看，见是莫关山把西瓜汁碰翻了，白色T恤染上一片淡红。他翻出纸巾正要伸手去擦，却被宋姐接了过去：“还是我来吧。”贺天嗯一声，递过去半盒纸巾：“这儿还有。”
听见动静，蛇立浑浑噩噩地抬起眼帘，将宋姐给莫关山擦身子的举动尽收眼底。看见Beta女性细致温柔的动作，他不禁面色一沉，眼眸猛地暗了下去。
散场之后，贺天和蛇立一起去停车场拿车。见他脚下虚浮，面色微红，贺天叼着烟忍不住问：“要不还是给你叫个代驾？”
蛇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道：“不用，等会儿我朋友来接我。”
“那就好。”
两人的车刚好排着，一辆骚气的科尼塞克，一辆黑色林肯大陆。贺天打开门坐进驾驶室里，不紧不慢地发动了车子。穿着黑色条纹西装的Beta男人单手抱胸靠在跑车门上，一手贴在唇边夹着支烟，古铜皮肤雪白头发，看起来就像个异国小王子。他静静看着贺天，突然道：“……你在家里装个监控吧，别让那个保姆知道。”
贺天探出脑袋颇感意外地看他：“你说宋姐？她很称职，应该不是有问题的人。”
蛇立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烟，语调出奇地笃定：“以防万一。”
拧起眉头，贺天狐疑地思索半晌，啼笑皆非地靠了回去：“行吧，过两天我装一个。”说着又看向他：“等会儿真有人来接你？”
“有。”得到肯定的答案，贺天便摆摆手，车窗升了上去：“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他的车开出地下停车场，蛇立慢吞吞地坐进车里，垂下眼帘，不紧不慢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来煌明轩停车场接我，叫上加藤，你俩一起来。”
“哟，蛇大少起兴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很是活泼，高昂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这是要在车上玩儿？你那辆小跑车施展得开吗？地方太小我是可要加钱的啊。”
“你不来我叫别人了。”
“来来来！没说不来！你真是，这么冷酷无情……”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对方哼一声挂断了电话。乏力地把手机丢到一旁，蛇立感觉不对，眉头一拧看向****——四十分钟前才抚慰过的地方，此时竟又胀大了起来，鼓鼓囊囊地昭告着自己的需求。他不禁苦笑一下，艰涩地闭上眼，仰头发出了一声无望的叹息。
送完展正希和见一，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
莫关山在车上就困了，靠在后座上晕乎乎的，叫他也不应。一会儿贺天把玩具盒子塞他手里他也浑然不觉，就摇摇晃晃地跟着人，走进电梯里靠在边上打瞌睡。半晌进了家门，贺天好笑地睨他一眼，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莫关山，你看，我给你买了奥特曼！”
“……奥特曼！”小朋友马上醒过来，茫然地瞪着眼睛四处望：“在哪儿，在哪儿？”
“在你怀里。”笑笑地敲一下包装外壳，贺天把另外两个盒子抱进客厅，见地上摆了一些积木和一串小火车，歪七扭八的火车轨道铺在客厅一角，这会儿还没拼好。莫关山在后头一深一浅地追过来，满眼期待地问：“是迪迦奥特曼吗！”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贺天又指指茶几上那两个：“那些也是你的。”
“啊——”小朋友开心得大叫：“谢谢贺哥哥！”
身后宋姐走过来，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我还以为Omega都喜欢积木呢，就买了一套。那会儿见他也挺高兴，但跟现在一比，就显得平常多了。”
“昨天我听他爸爸说，他喜欢看奥特曼和变形金刚。正好有朋友是做玩具的，就买了两个给他。”说着，贺天解了领带准备去洗澡。回头见莫关山搂着盒子又撕又扯，半晌也没拆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发笑：“宋姐，你帮他拆一下，不然他能拆到半夜去。”
这话被莫关山听到了，小朋友面颊一皱，发狠地道：“我自己能拆！”说着，手里找到关键处，“哗啦”一撕，还真给他撕开了。那一刻贺天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并不是个真小孩儿，他长得人高马大，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一会儿洗了澡出来，贺天擦着头发走到房门口往外望，就见莫关山左手一个奥特曼，右手一个变形金刚，“哼哼哈嘿”打得正欢。贺天撇撇嘴，心说展正希果然不愧是老江湖，这不，两三个玩具就把这红毛小孩儿收服了。想着，他正准备上前跟莫关山说说话，浴室那边传来了宋姐的喊声：“阿山！水帮你放好了，你自己选两件衣服过来洗澡！”
“好~”小朋友应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玩具往房间走。到门口时见不远处贺天在看他，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一下。贺天瞅着他的身影，心说六岁的小孩儿有审美观了么？正好奇呢，突然，莫关山在房间里头“啊”地大叫了一声。
贺天被吓一跳，赶紧走进去看：“怎么了？”只见这小朋友趴在床上到处翻找，抖被子掀枕头，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的软绵绵不见了！”
软绵绵？那是什么玩意儿？贺天拧起眉，问：“是你的玩具吗？”
“不是玩具，是一件衣服！”莫关山瘪着嘴巴，急慌慌地又去翻自己的黄色小书包：“我昨晚拿出来了的，我还抱着睡觉，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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