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忆 家逢变事初相见（1/1）

凡间的时日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余秋雪被捡回来也有了十个春秋岁月。在这十年里，徐渐鸿总是不禁感慨，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人会比余秋雪更加无趣了。徐渐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的人，对世间的一切红尘都不沾半分，好似无牵无挂，为了以后随时可以离开。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不会武功，却好像一颗心都系在了剑道上，每每看见徐渐鸿在练剑，余秋雪就不禁露出一种恍惚的神色，好像陷入了某种幻境里，不能自拔。这样的余秋雪，徐渐鸿说不上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就好像他是为剑而生，为道而活，所以才显得余秋雪平时里都像是没有生气一样，不是个活人。可偏偏徐渐鸿是爱惨了这样一个不似活人的余秋雪，徐渐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他知道每当余秋雪用那冰冷的，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自己时，自己就会忍不住的战栗，颤抖，好像有一团冰冷的火焰在燃烧，烫得很，又灼得自己冷的发颤，好像冰水浇头。但余秋雪只喜欢剑，所以徐渐鸿就只练剑。就像是余秋雪为了剑要死要活，倾注一生，那么徐渐鸿就是对余秋雪要死要活，倾注一生。最起码，徐渐鸿当时确实是那样想的，直到十七岁那年，自己遇到了木子离。

那一年余秋雪十六岁，而自己自从被徐子舟捡回来，在醉仙楼里已经呆了十年了。这十年里，你说发生了什么，倒也是平平淡淡，简直就不像自己以往的历练，颇有一副风雨欲来的意味。

那是一年秋天，余秋雪跟着总管和往常日子一样，写写算算，接待一些贵客，今天就有这样一位。前几日，三皇子起兵造反被镇压，这是今年一件已经昭告天下的大事。多亏圣上仁慈，只是将三皇子贬为庶民，并没有要了三皇子的性命。但和三皇子同脉的亲信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傅苏家。老少流放三千里，男女皆入贱籍。总管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当今圣上还真是狠啊！”余秋雪在旁边拨着算盘，不在意地点点头，却有点走神地想着：这就是凡间帝王家啊！苏家近几年气势越发张狂，结党营私，隐隐有压下皇家的风头，而三皇子是苏妃和皇帝的孩子。平日里皇上最是宠幸苏妃和三皇子，宫中本就只有一个男人，如此旱涝不均，其他人焉能忍受？所以圣上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离间了苏家和朝臣，又借着三皇子彻底除掉了苏家。于是圣上除掉了隐患，而代价不过是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孩子。而现在想想，这些宠爱又有几分真假，谁说的清？

今天的贵客是户部的郎中，江芩。“江大人。”余秋雪作为接待的人，只得行了大礼。“余卿。”江芩亲昵地称呼到。江芩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当年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年轻有为，不过二十有七，就已经到了户部郎中的地位。其实如果只是押送罪人，是不用江芩亲自前来的，他特此一行是为了余秋雪。封州民风彪悍，男风盛兴，达官贵人都将豢养男倌作为一种风俗雅兴。江芩也不例外，在醉仙楼，江芩看上了余秋雪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大事，但苦于余秋雪是下一任醉仙楼总管，才毫无办法，只能隔空来看上一眼自己的心上人。“今日的事还麻烦余卿你了。”江芩笑了笑，看不见眼，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余秋雪从地上起来，笑着摆了摆手，“大人谬赞了，这本来就是我等本分。”“嗯。”江芩点了点头，对后面喊到，“还不把罪人带上来？”余秋雪看着小隶牵一串子人，都是披头散发，穿着单衣，分不清男女。而就是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人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余秋雪，像个狼崽子一样凶的狠，像极了某个故人。于是余秋雪轻轻笑了笑，想了想，偏了偏头说到：“京中的苏家大公子果然生了一副好相貌，算做艳倌倒是折辱了这身高清的皮囊和一手好琴意，不如便去清倌那吧！”他看着苏公子诧异的眼神，但其中毫无感

激，几百年沉寂的心终于动了动，他想：这两个人真是太像了。可就是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做些什么。余秋雪别开了眼，轻轻地说，“以后你就叫木子离吧！进了醉仙楼，苏家和凡尘都跟你再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