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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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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倾城轻叹一声,隔着衣袖握住了满月月的手,道:“你一生最恨月儿,那是谁也没有法子的事。”

满月月轻哼一声,露出痛苦神色,软倒在地。

谢敏吃了一惊,俯身去探她脉搏,竟已没了气息。他心中恚怒,沉声道:“你为何杀她?”

满月月竟死了。

左倾城生生震碎了她的心脉。

原来不论是谁,死亡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蟪蛄楼或在金陵,谢兄可前往一探。”左倾城忽道。

谢敏心中一动,沉声道:“多谢。”

左倾城染尽了最后一缕青丝,道:“谢兄多次宽宥小弟,小弟非是不知耻,怎敢当得一个谢字。”

谢敏道:“我从未将左兄当做敌人。”

左倾城一笑,微露倦意,垂首黯然道:“月儿,我这一生实在有些累了,还好,遇到了你。”

谢敏脸色忽变,抢上前喝道:“左兄。”

左倾城涩然一笑,微闭了眼,颓然倒在当地,倒在了满月月身旁,倒在了满窗月脚边。

满窗月失声惊呼,抱住了左倾城。

谢敏疾点左倾城命门、神阙,喝道:“左兄,你用了什么毒?”

左倾城黯然摇首。

谢敏自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捏碎了,拿过一粒色红如血的丹丸喂入了左倾城口中。

瞬息之间,异变陡生,谢敏的心竟也乱了。

满窗月只是抱紧了左倾城,止不住的颤抖。

左倾城双目欲闭,看见满窗月哀伤无依的悲恸,终于强睁了双目,道:“谢兄曾问我窈窕佳人可及得上锦绣江山。月儿,我,这这一生终为江山所累。月月死了,你不必再担心她会害你。我已知会过了,你不想进宫,不必。”他说到此处,忽地顿住了,眼眸半睁半闭,却再无声息。他乌黑的右手尚握住了那一缕斩不断的缱绻发丝,萦绕不散。

满月月心神俱丧,胸口一痛,昏晕在左倾城身上。

左倾城死了。

左倾城死了。

谢敏挣扎着爬起身,却又踉跄倒地。

回首间,左倾城苍白如雪的容颜,慢慢凋零,死亡的颜色缓缓爬上来。

谢敏的心,一瞬间,竟也空了。

这世上的天意,真是如此吗?

满窗月终于醒过来,她紧紧抱住了左倾城,将他抱在怀中,似乎这是她唯一还能倚靠的。她把脸颊贴在他的额上,轻轻的颤抖,生死相依。

“我要进宫。”满窗月漠然开口,泪珠无尽滑落,濡湿在他冰冷的额上,“我要进宫”。

谢敏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满窗月要做的事,没有什么人可以拦阻。他可以为世间的女子做任何事,只有两件,永远做不到。

一件是拒绝女人的请求,另一件就是勉强一个女子做她不愿的事情。

可是今日都不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因为他的心,如左倾城所言,实在有些累了。

谢敏缓缓起身,推开了门,墙外是醉人的嫣红,漫天铺卷而来。

那一生走错,如风如雪的男子,在他所给的慕天繁华后孤寂的离去。

彻骨的寒意,绝世的孤独,万里锦绣江山依旧,在他心中已成烟尘。

或许已出了姑苏城,或许没有。

谢敏茫然的行走,如同多年前,踽踽独行在荒漠。

大漠的风吹痛了他,那时,他的心,温和若醇醴。

他曾失落怨恨,却仍享受着经历过的一切。

活着,是人类最初的欲望,也是他最深的执着。

可是,这世上还有什么。

人生如此,还有什么。

谢敏行在这熙熙攘攘中,却只有一个人。

他的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悲哀,没有欢喜。

他的心,是一片荒凉。

或许走过了宇宙洪荒,或许走过了人世种种。

只是他的心,是否走过了姑苏城。

在某一时,某一处,他忽而停下,茫然的四望,陌生的看着这个世界,终于累了。

他轻叹一声,缓缓地躺下。

有谁知道,他走过了多少,走去了哪里。

他的心,在何处盛开,又在何时荒凉。

篱笆院,茅草屋。

古井旁,有几株黄绿的苔衣。

柴门半开,数枝红杏倚在墙头。

茅草屋内桌椅井然,灶下炊烟微醺,煮茶的童子不时呵欠。

主人躺在竹椅上,似睡非睡,闭目养神,萧然的灰衫映着午后慵懒的阳光。

手中一卷古籍哗然落在了地上。

屋外院中一方翠绿,几只鹅黄的雏鸡笨拙的翻找着虫子,在地上撒泼打滚。

谢敏在床上翻了个身,看见的便是这场春景。

姑苏过往,不过是午憩时一个可笑的梦而已。

梦醒了,还在这世外桃源逍遥自在。

阶前抚琴,闲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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