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玉兔(1/2)
谢敏还未醒时,便已嗅到了一股幽香,若隐若无,便在鼻端。他轻轻地笑了,似是在某个山涧,某片竹林,看到了一抹最美的风景,温和秀丽,又动人心魄。他喃喃低语一声,蓦然睁开了双目。
房中大亮,暖阳初升,原来已是第二日早上。
“你在叫谁?”一个清冷的声音忽而响起。
谢敏侧身而卧,枕起了头,笑道:“姑娘早来了吗?”
红木扶椅旁,蓝衫女子执壶泡茶,绝世的容颜中有着几分冷厉,她直起身来淡淡的道:“那一定是你很在乎的一个人,对么?”
谢敏只笑不语。
这女子缓步而来,在榻前矮子笑道:“先生,你还不起床么?”
谢敏失笑道:“我竟想不到是大小姐要拜师。”
满窗月道:“这次又猜错了,不是我,是两个人。”
谢敏坐起身道:“两位姑娘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
满窗月踱到案前,铺开了文墨,搁笔在砚,道:“我听人说谢先生的字千金难求,流于世间的不过两幅。”
谢敏伸个懒腰道:“是谁告诉你的,那个人的字才当真是天下至宝。”
满窗月侧首道:“我可不信。先生何不写几个字,也让我瞧瞧。”
谢敏揶揄道:“姑娘可知拜师是要敬茶的。”
满窗月微愕,随即失笑道:“先生这是取笑我了。”言罢亲自端了茶盏,送到谢敏身前,肃然道:“先生请用茶。”
谢敏笑道:“好香的君山银针。”倒也并不客气,取过来抿了一口,搁在案上。
满窗月目中露出讶然之色,道:“原来你真是爱饮此茶,我只当他是骗我。”
谢敏洒然一笑,推开宣纸,用镇石压住了,研起磨来。
满窗月近前道:“我来研磨。”
谢敏推辞道:“不敢有劳姑娘。”
满窗月待要说时,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竟隐含着腊梅的清雅。墨香愈来愈浓,充满了整间房室。
谢敏仍是缓缓地磨着,带着一贯的温和,灿然微笑,他大袖来回,沾染了少许墨汁,晕染开来,似乎天边一朵墨云。
满窗月凝眉而立,静静的有几分漠然,春花秋月的感慨,在她眼中一瞬而过。
谢敏执笔蘸饱了浓墨,却递到满窗月面前道:“姑娘请。”
满窗月愕然道:“先生这是何意?”
谢敏笑道:“观其字知其品,在下见姑娘性如明玉,心似皓月,早已仰慕姑娘佳作。”
满窗月叹道:“先生是在考教我么?”遂接过羊毫,略一沉吟,笔已近纸,却又迟迟不落。
谢敏并不催促,负手而立,含笑凝视。
满窗月似是叹了口气,终于落笔,宛若惊鸿而过,眨眼间便已收笔。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谢敏笑道:“江南如此美景,还不能一慰姑娘苦心么?”
满窗月执笔叹道:“先生见笑了,我的心实在太乱了。”
谢敏含笑不语,指在那川字之上,目中露出疑问。
满窗月叹道:“这一个字,我从未写好过。”
谢敏道:“山川最是秀美,阔人心胸,怡人心性,若至山巅,可览天下,姑娘的心,不知是为何所缚。”
满窗月微微一惊,懊恼道:“穷我一生,只怕也写不尽这川字。”
谢敏笑道:“是么?”缓缓踱至满窗月身后,伸手揽住了她。
满窗月低呼一声,谢敏将
她右手握在掌心,倚在案几上,两鬓厮磨,对她微笑若神祇。他的手心那么温暖有力,满窗月竟忘记了挣扎。
谢敏附在满窗月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右手微动,在宣纸上浓浓地涂抹了一笔山川。
薄暖的阳光透过窗格,落在谢敏身上,他那浩如深海的眼眸,薄而坚毅的唇角以及那被冷风吹起的发丝都染了一层淡淡的清晖,柔如春水。
清风徐来,两人的衣衫缓缓飘起,纠结在一处,痴痴缠绕。
满窗月一时恍惚,怔怔的看着锦绣江川,笔笔落在心上。
即使荒芜落寞的凉冬,几株梅树迎风当窗,亦有了融融的春意。
谢敏抱紧了满窗月,搁下笔来,脚下动处,斜斜掠开了身子,倚在软榻上。
满窗月脸上微红,嗔道:“你。”
谢敏笑道:“别动。”话音未落,窗纸尽碎,三支长箭破空而至,没入案几,箭尾兀自颤抖。
满窗月变色道:“是谁?”
谢敏轻笑一声,跃起身来,随手在案上一拂,已持箭在手,顺势掷出。
满窗月急道:“先生手下留情。”
谢敏道:“什么?”眉间隐隐露出疑问神色,似笑非笑地瞧着满窗月。
她竟要谢敏对杀人之人手下留情。
满窗月自觉失言,忙掩饰道:“没有。”
哐啷一声,门板竟已被人踢开,跳进一个红衫人影,执了张雕着龙凤纹的金弓,恨恨地掷在地上,怒道:“快些赔给我。”
金弓甫落地,哗地一声断成四截,齐齐整整,三支长箭嵌在金弓的绞丝上却不落下。
满窗月沉声道:“月月,不可放肆。”
摔弓之人正是满月月,她俏脸涨的通红,气呼呼的道:“姐姐,他射坏了我的弓。”
满窗月道:“谢先生让着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大小姐可是无碍?”话落人到,夏棠亦跃入了房内,身形端凝沉稳,面上却有几分焦急,他向满、谢二人行了礼,见两人无恙,暗自吁了口气。
满窗月绷紧了脸,冷冷的道:“夏先生也跟着二小姐胡闹么?”
夏棠歉然道:“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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