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银沙(1/2)
翌日,盛长衣揣了一摞银票在身,迤迤然行出了盛家大门,还未来得及蹚上马车,一位描了花脸、头戴凤挑顶花、着一袭凤纹水袖青衫的青衣戏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盛长衣倒是显得十分淡定,这般形容仓皇来寻他的人,无一不是为了生死攸关之事,遂先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盛少爷,不好了,快随我去戏园子吧。”那女子提着裙边跺了跺脚:“再晚,怕是要出人命了。”
盛长衣没多想,径直钻进了车厢,看女子还愣在那儿,道了声:“还愣在那儿做甚,马车比较快。”
女子才反应过来,跟着上了去,心道这盛少爷还真如坊间传言,不仅长得俊俏,还活有一副菩萨心肠。此前在戏园子里也见过他几回,却只是远远捎上几眼,从未有过现下这般同处一个狭小空间的时候,交睫之距,如何不叫人面红面绿。
一路上没少直愣愣地盯着他看,时而秋波暗送,时而喜笑盈腮,可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盛长衣见她一介青衣,小曲儿唱得清喉韵雅、娓娓有条,此一番所为之事却叙得颠三倒四,临了,才算是挑出个大概,约莫就是戏园子的老板娘疯了,看人不是人,看物不是物,短短几日,把自己弄得鸠形鹄面,病得一塌糊涂。
听见的总是没有亲眼看见的详实,下了马车便肃肃往园子里行去,不消人指引,行过绕湖廊渡便是戏台,台上红灯高挂黄纱翩跹,只是乐声阒静,台上站着的几个花旦时而面面相觑,不知所谓,时而望着哄闹闹的台下,手足无措,显然这一出好戏是被中途打断的。
台下围了一圈人,时有尖叫恐慌之声从里来,紧跟在盛长衣身后的女子嘤嘤道:“原本今日演的一出牡丹亭,客人们都叫好,没想到中途老板娘会拿着菜刀冲过来,在人群中一通乱砍,好几人都被砍伤了,因气力比之寻常大出许多,老板只好合众人之力将老板娘绑了起来,现下也不知道是个甚么情况。”
盛长衣加快脚步:“过去瞧瞧。”
拨开慌乱的人群,里头杯盘狼藉、桌椅乱挂,稀烂的果蔬夹杂着血渍弄的满地不堪,被绑在椅子上的妇人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面目犁黑,譬如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鬼母一般,凄厉异常,由着嘴里塞了一只鞋子,纵使再怎么挣扎喊叫,也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闷声。
戏园子的沈老板见着盛长衣,颤巍巍过来执起他的手,倒忘了自己被妇人咬伤的手指正在淌血,染在盛长衣月白衣袖上,晕开鲜红一片。
沈老板苦着一张脸,嘴角难以抑制地抽动着,艰难许久才吐出话来:“盛少爷,我家内人就跟着了魔一样,见着人不是砍就是咬,满口还叫我们都是恶鬼不是人,这可如何是好。”
盛长衣没说话,只走到沈氏身边,探了探她颈间的脉息,倒无错乱之象,只是扯出鞋子要观其舌苔之时,没想到她张嘴就扑了上来,狠狠一下,差点将他的手指也咬断,一般的布条确实抵挡不住,不得已,复又将鞋子塞回她嘴里。
沈老板凑上来问道:“怎么样,这到底甚么病啊?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是束手无策哇。”
盛长衣行医这些年,确实没见过这种病,虽无前例,倒也知道是心智上的疾病,遂转身问道:“老板娘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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