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从燕洲回来，一切又回归日常。齐荣木忙于学业，在三阁之中连轴转，还坚持日日上峰与师尊吃饭。

“你的宿舍分明在峰下，”柳还君端着酒调侃道，“怎么，把为师这小筑当作半个家了？”

少年人手中的筷子微顿，显然是被点出心事，装作无事般地夹菜，睁着大眼睛抬头诚恳道：“跟师尊一起吃饭比较香。”

一块肉咀嚼下肚，他又道，“而且我若不来，感觉师尊就不会按时吃饭。”

柳还君不免失笑，暗叹小木头孝顺暖心，嘴上半嗔：“瞎操心什么。”

纵使齐荣木心中埋下些许情絮，可柳还君不知情，便仍按着大纲规规矩矩地要齐荣木多与泉颜相处。齐荣木客气地应付了一阵，他平时上课，与泉颜所在的杏林阁也就一座吊桥的距离，又因两阁时常联合交流，相处起来，确实要比常人亲近些。

仿佛一切行在正轨，柳还君安心闲适，却不知齐荣木实际将汇报进展当作来找他的借口之一。两厢都觉得自己得了好，正是和平安宁的时候，偏偏有人往里头横插了一脚。

——

齐荣木整理着手中的药草，讲义台上的鹤发老者正严肃地端着脸，监督在场几十名学生的炼药过程。忽地，冷峻的面上蹙起眉，老者负手下台，走到一排最左侧，指节敲了敲桌子。

“中有黄烟，硫珠砂放多了。”

齐荣木看了眼面前的药炉，顶端气孔冒出的青烟中掺了一丝黄，些微的克数差异，便叫整份药都作废了。

“多谢先生指正。”

他利落地熄火，在阁长的眼皮下倒掉炉中残渣，放入准确的剂量重新炼制。阁长天冬先生眉间的皱纹未减，这隐天根的优才平日几乎不会犯这样的小错误，他忍不住多盯了齐荣木几秒，引得其他生徒也往这边偷看。少年人表情平静，乖眉顺目的，天冬先生看不出什么蹊跷，咕哝“嗯”了声，继续去别的位置上挑错。

齐荣木盯着药炉，琥珀瞳中毫无波澜，按在桌边的手无声地轻敲着。

他确实没那么平静。不如说，焦躁得很。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师尊了。

一开始是说要打坐修炼，将自己关在折竹峰上某个隐蔽的静室里，明令谁也不许去打扰。这倒是能理解，柳还君作为一个修士，总会有要提升自己的时候。这段时间齐荣木每天下课回来上峰，也不过是看看师尊出来没有。

原本他还担忧这要花个三年五载，没想到半月前就听花巧巧说师尊出来了。可他还未跟师尊见上面，转头柳还君又跑去了乐桓峰。

据说是施乐诚有阵法上的问题想向师尊请教，峰头阵法没法挪动，便把人请上了峰去看看。

那时齐荣木心想，或许师尊第二天就会回来。可是隔天等他再去，小筑里仍是只有二月一人，后院的门关得死死的，一看就是没人回来的样子。齐荣木又攀上乐桓峰找，小溪潺潺、泉涌之声沁人心肺，可就是没有那两人的身影。问守门的铜壶器灵，原来那两人一早就出了门，要去寻修补阵法的材料。

原以为这也不会花费太久，可现在将近两周过去，他们仍是不见踪影。

齐荣木半垂下眼。眼前药炉里的炼制已到尾声，只需等那袅袅蓝烟消散，便能将大安神丸从中取出。他是准备将这成品送给师尊作礼物的。

他齐荣木又不傻，怎么可能品不出大师兄这抢先一步把人请走的举措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嫉妒师尊和自己亲么！

齐荣木把成药从炉中捞出包好，天冬先生在台上又讲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一句都没进到少年人耳朵里。刚刚思及的那些事让齐荣木感到几分恼火：他与柳还君不知何时就会分别，相处时间本就宝贵，哪能叫旁的人害他白白浪费这么多日时光？只可惜自己道行不够，无法知道师尊身在何处，也没办法瞬间移动过去，只能在这里规规矩矩地上课。

想着，少年又泄气地塌下肩膀。

自己还是太弱了。

“小齐师弟！”

走出药阁，有人喊住了他。

泉颜快走两步到齐荣木面前，桃花眼弯弯笑起，露出柔和的笑脸来：“我估摸着你们是这时候下课，看来没有来晚。”

“泉师兄。”齐荣木松下神情回应，勾了勾嘴角好让人发觉不出刚刚的坏心情，“师兄今日没课吗？”

“有，但散的比你们早。”泉颜回了几声秋殿弟子们的问好，转头朝少年眨眨眼，显出几分俏皮模样，“走吧，听说食堂出了新品，戊先他们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齐荣木点了点头，跟着人一块御剑而起，朝半山食堂飞去。从燕洲回来后，因被嘱咐要与泉颜打好关系，他便没怎么拒绝过对方同吃午饭的邀约。或许是为了避嫌，经常也会约上其他春秋两殿相熟的殿上弟子一起，成了个午间大聚餐。若是柳还君知道此事，定要夸这人处事圆滑有道的。

这么一算，自从见不着师尊后，大半的社交时间，都与泉颜有关。

可他仍没觉得自己对泉颜有任何一分师兄弟以外的情谊。不如说因这连日见不到师尊的焦躁，他甚至对这种亲近感到了许些厌烦。

“哎！这儿！”

已经找好了座位的陆俊德朝他们招了招手。齐荣木跟着泉颜过去坐下，往日里相处较多的几名弟子都在，甚至还有个暖橙色外袍的陌生女弟子，坐在泉颜的左侧。

“小齐师弟应当还没见过吧？”泉颜温和地给他介绍身边女子，“这位是秋殿殿上大弟子，我们的大师姐陶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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