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2）
段砚并未愣怔多久，仅是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却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一个悲剧性的结局。确定已无法再和顾念取得联系后，段砚也不顾得夜已深，转头就给赵蕊打了个电话。
然而赵蕊的反应也掐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不知道啊，她从前天开始就没来公司了，说是身体不舒服，电话也不接我，我还打算明天去看看她的——她怎么了？”赵蕊语气顿时紧张起来，颤抖着问：“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她没事吧，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赵蕊和顾念已经失联二十四小时了。
段砚哑然，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他心中直觉，那声巨响怕是会伴随着鲜血。
可很快段砚就冷静了下来，赵蕊的话让他发现了一个不合逻辑的地方——论亲密度，赵蕊应该是远远高于他的，可是最紧急的关头，顾念却没有选择联系她知根知底的好友，而是选择了半生不熟的他。是什么原因让她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孤注一掷，绝不可能是因为她喜欢自己这种肤浅原因，有且只有——是因为赵蕊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可信力，身为剩下的唯一知情人，段砚，就成了她孤注一掷的对象。
可是，是什么让顾念读赵蕊产生了怀疑？
段砚一顿，隐去了顾念交代线索的部分事实，将顾念如何联系他的事告诉了赵蕊：“她忽然打电话告诉我，跟我说她已经被人盯上了，叫我小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旁边还有其他人追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三四个男的，她还没告诉我她在哪儿，就爆发了一声巨响，通话随之被切断，之后我就打不通了——她之前顺便叫我也提醒一下你，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赵蕊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的悲伤和担心听起来都不像是假的，“这样不行，她肯定是出事了，我们这样干着急也没用，我要去报警！”
段砚正有此意，只是后续公关又需要连夜工作了，想到明天肖睿的反应，他不禁有些头疼：“好，我跟你去吧。我开车去接你？”
“不，你不用去。”赵蕊忙道。
她拒绝得太快，段砚刚松懈的戒备心又紧绷了起来，他在她见不到的地方夹起一支钢笔，飞快而熟练地转了起来，很快又听见赵蕊说：“你是艺人，你一来反而引起别人关注，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暴露了，不然念念的苦心就白费了。”
钢笔倏地停留在手背上，段砚的无名指一勾，把笔杆握在掌心。赵蕊这话说得没错，段砚沉吟片刻，说：“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近期都不会离开启州。对了，她身处的地方听起来很空旷，有回声。”
手机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蕊的慌乱的声音随之响起来：“好好，我先去警局了，回聊。”
不待段砚再回复，那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落地窗前的江面灯火辉煌，忙碌的汽车和密集的人流一刻不停地流动着，忽然红灯亮起，车和人都被定住了。当一千个灵魂同时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中时，不知他们汹涌的思潮会否有片刻的重合，有片刻的感同身受？
当赵蕊在人群中逆流，向警局飞奔而去时，会否有一个路人驻足，从她绝望到麻木的脸上看到她极度盼望一个人绝处逢生的希望？
赵蕊迅速抵达了警局，她将事情掐头去尾地陈述了一遍，告诉他们自己的好友似乎得罪了人，近日一直被跟踪，现已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一直联系不上，请求帮忙调查。
警察接到案件，发现对方是律师，四舍五入算半个同行，自然十分重视，立马立案开始调查搜寻。担心顾念的赵蕊一直在派出所等到了三点，直到警察都看不下
去了，才被好声劝回了家里等。
然而她从凌晨到傍晚，又从深夜等到次日黎明，从今冬等到明春，经历了无数个昼夜更迭，却始终没有等到一点关于顾念行踪的有效信息。
那个女孩就这样宛若刻意被抹去了所有痕迹，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在了每个人的生活里。
“回去要好好吃药，谨遵医嘱，有不适反应要跟医生说，绝对不可以私下停药。还有——”这会儿的医生是个年纪稍大的胖男人，体型大概是之前那位女医生的三倍。医生长了一张弥勒佛似和善的笑脸，他说完这几句，停下来喘了一口长气，目光忽然深沉起来。
罗川被他突然的变脸弄得有些不安，紧张兮兮地问：“还有怎么了？”
只见医生慢吞吞地咽完口水，悠悠道：“记得多喝热水，最近天干——哎呦我这喉咙怎么回事，难受死了。”
说罢，端起手边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温水。
罗川：“……”
见罗川一动不动，医生放下水杯，疑惑道：“怎么，还有问题？”
罗川笑着摇了摇头，拿着病历起身，说：“没了。那今天就这样？”
医生点点头：“今天的治疗效果不错，就这样，你先试吃一个礼拜，三天后再过来继续治疗。”
罗川面露难色，说：“我家住启州，最近也没空再来浮良。”
医生从繁杂的纸海中抬起头，透过两片厚厚的眼镜片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年轻人，身体是你自己的。”
三天后他并没有行程，只是他要如何向段砚解释？罗川陷入了纠结当中。
“你是不是还没向你家人说你生病的事？”医生忽然问。
罗川目光闪躲：“还不知道怎么说。”
医生叹了口气，说：“迟早是要说的，他们毕竟是你身边人，你的病需要他们监督的——还是说你害怕他们会因此对你有所看法？”
罗川被击中心事，颓然垂下脑袋，拳头收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看来是默认了。
后来医生又苦口婆心地对他进行了一番劝诫，不无真心，然而却难打动罗川。
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罗川早已深思熟虑过的。
罗川何尝不想坦诚地对段砚说出自己的结症所在，他知道段砚绝非会临阵脱逃的人，可这段感情才刚开始就要让段砚背负这么重的责任，他于心不忍，又不禁替段砚觉得不公。他明明发誓过从此要让段砚开心的，可为什么，他却是将他推入了另一个泥沼里。
临江的办公大厦顶层，年轻的总裁端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晨间柔和的阳光轻撒在他身上，与他寒潭似的双眸形成鲜明对比。
杜鸿洁终于放弃了思考，他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相貌端正得过份的男人，五官立体、浓眉大眼，然而下三白眼和薄得成一线的唇让人们下意识就把他划到“不好惹”的那一挂里，无端渗出一丝冷意。
“你喜欢这种人……是吗？”杜鸿洁将照片对着光，眯眼看去，试图穿越漫长的岁月和这张令他生厌的俊脸去琢磨罗川如今的心态。“……啧，看起来很一般。”
杜鸿洁转身拿起电话，呼叫秘书将会议资料拿进来，准备讨论公司演员部的未来规划——尤其是那三个与罗川形象相似的新人的发展方案。
他得让罗川知道他的坚持并不能为他换来什么——实力？现在娱乐市场，粉丝看中的不过是公司的包装罢了。
秘书很快就带着文件进来了，训练有素的职场精英喜怒不形于色，却还是在素来以和善在职员
中闻名并因此收割了一堆“女友粉”的杜鸿洁脸上看到了罕见鲜明的情绪后，短暂地惊讶了一下——那是他还来不及收拾干净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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