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2）
“我们的出场顺序变动了一下，主办方临时请了一个大咖助阵。”方允夹着电话，手里的文件翻得窸窣响。
阖目养神的罗川倏地睁开眼，眼里尚有一丝迷糊，问：“哪位大咖？”
他们正在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
“小伍青。”方允皱起了眉头。
厉骏当年和朝阳势同水火，虽然两司现已有缓和意向，但小伍青作为朝阳的前一姐，厉骏的现一姐，跳槽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朝阳的人提起她还是不免有些尴尬的。
罗川却是和方允截然不同的心情，即将亲眼见到偶像的兴奋让他顿时清醒过来，他直起身激动地问：“小伍青？”
方允用文件夹敲了敲他肩膀，“啧”了一声，嫌弃地说：“没出息的家伙，待会儿见了真人可别给我掉链子，显得太寒碜了，怎么说咱也是明星。”
罗川捂住肩膀，愣愣眨了眼，又问：“她真的要来啊？”
方允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开始专心工作。看了一会儿资料，他想起一件事，跟罗川说：“跟你说件事，今天vk的新副总aaron也会来，但不知是什么时候，遇见了小心点。你说，温巧韵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之前阿始吉出事的时候阴阳怪气发了好几条微博……”
阿始吉是vk的前副总，名字出现在当初“刘仲富案”流出的犯罪名单上，是一枚现役的“牢里蹲”。而温巧韵是现任的vk当家花旦，脾气火爆，因顶撞过阿始吉一次，后来便一直被他刁难整蛊，温巧韵脾气大心眼小，早就怀恨在心，只是碍于情面和利益没撕破脸。谁知道阿始吉自寻死路，这就不怪她看笑话了——他这一祸事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快事一件，还恨不得他干脆把牢底坐穿了才好。
至于aaron，他是vk总裁的弟弟，年纪长相皆不详，只知道此人此前一直在外留学，半年前才回国，阿始吉出事后便被喊到公司帮手。aaron习惯隐于幕后下达指令，并不怎么出现在外界面前，许多人都对他很好奇，这是他第一次公开露相，自然引起不少人关注。
“你说，她是不是暗暗也掺了一脚？”
说到最后一句，方允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好奇而期待地望向罗川。
方允这话说得挺重的，就没差直接说阿始吉是被温巧韵举报的。罗川不想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干脆不吭声。方允自讨没趣，失望地咂了咂嘴，心说这小子估计是真的对vk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然早就开始打听了。
罗川被方允扫了兴，恹恹靠着冰冷的车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派利益纠葛，真复杂啊，明明他只是想好好当个演员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这种低落而麻木的状态持续到他亲眼见到小伍青走上红毯——
万千镁光灯争先恐后地照亮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与华美衣裳，她双手插兜，挑起下巴，漫不经心地向围观者投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嘲弄，又好像是怜悯他们的迷恋，轻而易举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所谓的“名利场”仿佛也只是她手心的一个小小玩物。
罗川坐在场外的车里，因她强大的气场而震撼不已，恍惚间好像看到她的目光在他的车窗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可等他反应过来想去捕捉她的神情时，只看到了无懈可击的公式化微笑，宛若方才的对视只是他的错觉。
还没回过神，怀里的手机就忽然震动了起来。
正在守直播的罗无垠给他发了一连串短信：“儿子儿子，见到小伍青了吗？能要到签名吗？帮你爸妈都要一份！”
“儿子儿子，见到了吗？”
“看到请回复，令慈令堂正在焦灼等待中！”
……
方允正在紧张地和工作人员确定和安排入场时间，听到罗川的笑声，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走红毯时可得时刻谨记偶像包袱。罗川头点如捣蒜，态度却依旧散漫。方允长叹，只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
罗川觉得方允是瞎紧张，不过也有点理解，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大的时尚品牌邀请参加晚宴，为了制造开门红的效果，好引起品牌方的关注，以便争取后续资源，方允自然处处追求完美——哪怕完美到甚至有点苛责。
为防罗川下午在记者的高清大炮前状态不佳，方允还在出门前监督他做了一个半小时的塑形锻炼，并且从两天前开始就限制他碰碳水。
鉴于段砚和方允的关系已经够恶劣了，罗川并不在意再火上浇油一把，但想想，毕竟利益相关，还是匿了。
浮良今日三度，体感温度还要更低些，罗川身着全套正装，坐在热气充足的保姆车尚觉得有些湿冷，更别提露天红毯上身穿露背晚礼服的女星们了。他透过车窗看到她们裸露的手臂和肩膀，都替她们打寒颤。只披着一身巴掌大的布料还能在寒风中保持优雅从容的姿态，要是他，估计早就成了一只尖叫的鹌鹑了。
哪怕已经见过数遍，罗川还是忍不住感叹道：“女明星简直不是人当的。”
方允拨冗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放回手里的人员安排表上：“不是人能是什么？”
“是女超人。”罗川笑了笑。
方允面无表情道：“……好冷。”
罗川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晚宴的后备入口，离红毯很近，但很隐蔽，距离入场还有一段时间，方允先安排司机把车停在此处等候。罗川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小伍青早已离去，红毯上再无任何俊男靓女能引起他的注意力，那些竭力卖弄的男女看了几眼就让觉得审美疲劳。
罗川真觉得无趣，又从目光从红毯上收了回去，然而就是转头的这一瞬间，一辆迈巴赫便从他身边驶过。后座上的人影一闪而过，轮廓熟悉而冰冷，蛰得他心头剧痛。罗川猛地一惊，挺身想去看清那人的面目，视线却已被反偷窥的单向窗隔离。
“怎么？”方允被他的动静惊动，不悦地皱起眉，忍不住又唠叨道：“待会儿在晚宴上，绝对绝对要记得保持形象，别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咱是打工仔，不是太子爷……你怎么回事，我在跟你说话呢？”
罗川置若罔闻，他的思绪彻底被刚才一闪而过的幻影占据。怎么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尽管他说服了自己，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还是将他兴奋的心情瞬间拖入了冰层之下。
潘多拉的盒子被揭开一角，竭力遗忘的不堪无法抗拒地重新涌现，带着毒刺的记忆藤条缠住脖颈，缓缓收紧。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种不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氧气一点点变少，手心、鬓角和后背开始渗出冷汗——
罗川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场合发病。
方允看到罗川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对着空气发呆，脸上的表情沉静得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他试着提高音量喊了他一声。然而那声音对于罗川来说，就好像从诡谲幽暗的海底深处发出的，艰难地透过层层的海水传递到空气里，成了一串再难解读的扭曲而古怪音节。
水的涟漪不断荡漾开，荡漾开，罗川看到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他，毫不留情地淹没他——
忽然间，胡乱在身侧摆动的手触到了一份细腻的冰凉。
他颤抖着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那个被他当作护身符一样时刻带在身边的淡蓝色小瓷人，很小的一个东西，甚至还没他的拇指长，却拥有令他瞬间安心下来的魔力。潮水倏地散开，
压迫在心中的千斤猝然消散，他终于得以喘息。
罗川捂住胸口，背后冷汗涔涔，一把抓住方允的手臂，颤抖着问：“有没有糖，口香糖……给我……一片。”
方允见他脸色白得吓人，想起他从方才起就木着脸不说话，以为他是低血糖了，连忙掏出用来提神的薄荷口香糖递给他，又不放心地问道：“你这是哪不舒服？”
罗川没回他，一拿到口香糖就拆开包装丢嘴里，却没有马上咀嚼。方允不明所以，只见他随后极缓慢地咀嚼了起来，甚至让方允看出了一点规律感。
每一次咀嚼都吸气或吐气一次，直至冷汗终于渐少，脸色渐缓和。
“你到底怎么回事，上回小邓和我说你那什么换气——”方允终于想起邓佰跟他说的话，拧着眉问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你早说我就不逼你这么紧了，还好吗？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制造曝光率争取资源确实重要，但在人身安全面前，再重要都只能退居二线。再说，罗川这状态去参加大型晚宴，方允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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