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1/2）

南荣门口没有地铁站，公交车一趟要等两小时，更别提这老古董还有半路抛锚的隐患。段砚领着罗川七拐八拐绕出了小区，在门口的阴影下等各自订的网约车——他们稍后各有各的安排，段砚要去赴赵蕊的约去东区，罗川往北区走要回家，两个目的地相差甚远，也顺不了路，就各自喊了网约车师傅来门口接。

今日的天气一改此前数日的阴沉，日光出奇的盛，大道被晒得白得直晃眼。此本就偏僻，现在九点一刻，过了上班高峰期，就更寂静冷清了，周遭除了保安亭里的看门大爷，就只剩他俩人了。公路上很久也不来一辆车，平直的大道一眼望得到尽头。

南方的秋日里，行道树的枝头仍是绿意盎然，树底下的空气冰凉又干燥，自成一方天地。

段砚和罗川站在门口的树下，乘着阴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消磨时间，等着网约车来。

罗川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内搭一件薄深灰毛衣，暗色衬得他醉酒后憔悴的脸越发苍白。他懒洋洋地站在那儿，大衣受地心引力下垂，贴着他的前胸和后背，勾勒出削瘦的身形。

段砚站在他身边，几乎能透过布料描绘出他肩膀的形状。

罗川的身材一直很单薄，即使常年坚持锻炼，由于体质问题，肌肉却一直不明显，又因为长着一张俊秀温和的脸，看起来有些显小。

朝阳自然不会浪费这一点，尝到了甜头后，便卖力营销起了他的“少年”人设，通稿刷刷地出，“犬系少年”、“薄荷汽水”诸如此类，变着花样地夸他。

眼看要凑足了七十二变。

段砚冷眼旁观，对公司的操作叹为观止，心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用“少年”形容，不是老黄瓜刷绿漆么？下意识便把通稿里的文字和身边的人隔离开。

可就在这一个平凡的秋日，清风微凉，阳光却很猛烈，周遭静悄悄的，灰白的马路清寂又炽热。

罗川站在他跟前，稍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素净的半张脸在日光仿佛要透明了一般，因为看到什么忽地一笑，朝他转过头来，。

段砚忽然就感受到了，那种所谓的“干净的气质”——那一副对什么都充满热情的朝气蓬勃样子，有让空气都变得轻快的感染力，让你不自觉对生活充满期待。

吻合了人们普遍期待的少年形象，削瘦、清俊，对一切充满好奇和热情……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肆无忌惮又横冲直撞的少年时代，或真或假。

于是罗川被推举为了代表，因为人们总想把不可言说的铺陈到眼前，把遗憾变得圆满。

犹如借尸还魂，寄托渴求者一份无处安放的念想。

偶像与粉丝便是如此，段砚和罗川都拥有上百万的粉丝，可其中有多人是真的了解他，他们心爱的不过是他的面具之一。

那些颠覆山海的狂热，其实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用来满足幻想和遗憾，自我圆满。

爱人的人不自觉，被爱者却该很清醒。

“别当真，认真你就输了，再也爬不起来了。”当林慕直还未晋级为他的继父，手把手教他演戏时，曾这么说过。

诚然。

他很早就体验过了，执念是一把刀，山海是海市蜃楼，万人爱戴是自欺，褪下了假面，只有影子在侧。

大道烈阳，树影婆娑。

段砚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薄荷硬糖，拆了包装塞嘴里，笑吟吟地问他：“怎么了？”

“我女神新片定档了，下个月三十号！”罗川兴奋得对着空气挥了两拳。

他口中的女神便是小伍青——华青，他一直是华青的粉丝，段砚私下没少听他念

叨过她，听的时候还得装不熟，十分尴尬和考验演技。

段砚咬碎了糖，压下烟瘾，给他泼了一瓢冷水：“十二月三十号，跨年夜惯例要举办年会，你想旷工？”

等等……年会？年会！噢，该死的年会！今年《与你的时光》为公司赚了这么多钱，莫兆仁不带他俩出场是不可能的。

刚才还一蹦三尺高的罗川顿时焉了，忧郁了几秒，又忽然激动起来，说：“要不，我装病？”

段砚：“晚一天去看不行吗？”

罗川摇了摇头，回他：“不行，我要第一时间看完电影，然后写两百万字图文并茂的小作文赞美我女神。”

好吧，段砚真理解不了。

他想到罗川也没透露过择偶观，见他对华青这么上心，便打趣道：“你喜欢华青这样的女人？”

罗川忽然憋红了脸，骂道：“滚，少拿这种龌鹾思想揣测我对小伍青的感情，我这是是高山仰止，是纯粹的崇拜和敬佩，和爱情没有一毛钱关系！”

再说他压根就不喜欢女的！

段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惹炸毛了，见他气鼓鼓的样子直想笑，又怕火上添油，只有憋着笑给他顺毛：“行，是我龌鹾了，我就是好奇，认识你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过男女问题，要不是我……我真就要以为你性冷淡了。”

罗川脑子一嗡，凑过去咬着牙威胁他：“少给我再提那事，再提我今晚就去暗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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