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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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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敏身形一顿,脸上划过不解,疑惑地问:“什么意思?在你那?”

夏东沉吟片刻,然后如实回道:“出于职业道德,连你我也都没告诉……”

“其实明轩的母亲是我的病人,那位女士你也认识……”夏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秦生,就你以前特别崇拜的那个青年女画家。”

夏敏倒退了一步,后腰抵上鞋柜的边缘,又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高明轩母亲是精神病患者这事对她而言是一个巨大冲击,而他的母亲就是那位天赋过人、近几年来却消失匿迹的画家,这条讯息更是一个重磅炸弹。

好半天夏敏才找回自己漂浮的声音,她扶住鞋柜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艰难地开口:“……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东在电话中大致解释了所有的一切。

秦生出身优渥,才华横溢,她是一位典型的艺术者,拥有身为一位画家的所有品质,包括执着、完美主义与敏锐,但她本身又是个相当极端的人,于是这些就在潜移默化之间转变成了偏执与过度的敏感。

外表华美的艺术之下掩藏着肆意迸发的疯狂与完美,当疯狂与完美对抗达到平衡时,它就是美好的,当完美被摧毁,疯狂占据上风,这种美好也随之被撕裂。

荣誉、家庭和爱情,秦生都追求最完美的,因此当她发现自己的爱人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不仅仅只是精神上的出轨时,这种打击对秦生是毁灭性的。

有句话这么说,达到艺术巅峰的艺术家一定不会是生活健康美满的人,他们大都是无可救药的疯子。在这场无声的思想搏斗中,秦生越过了那条划定天才和疯子的界限,深陷于自己铺设的沼潭。

夏大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着墙睡着的,但他睡得其实很不安稳,临睡前高明轩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耳畔,那些深沉的、压抑的复杂情感盘亘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在她心里有一套准则,所有人都不能违反它……包括我。”高明轩语气平静地陈述道。

“但我并不在乎这些……她很美丽,很温柔,小时候她经常抱着我在花园晒太阳,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唱摇篮曲。”

“她是我母亲,也很爱我,所以我可以包容她的那些习惯,或者说……怪癖,我不会去做惹她生气的事情,只要她高兴就好。”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做这种伤害她的事。”

说到这,高明轩的脸上又流露出了悲伤,他垂下眼眸,继续说道:“一开始她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我感觉到她那段时间很健忘,还喜欢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有天晚上,我听到特别刺耳的声音……”

纵使过了那么多年,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十三岁的高明轩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动不动地站在露台上,借着月光静默地望着下面的花园。

花园里,那个向来温婉优雅的女人披头散发,发了疯似的对那架三角钢琴进行破坏,刺骨的寒风捎来女人压抑的低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但当时的高明轩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高朗,也就是他的父亲,和秦生都对此避而不谈。

后来秦生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变得暴躁、易怒,有很长一段时间,高朗演出结束回国,刚踏进家门就被秦生赶出去。高朗自知理亏,一直忍气吞声,他知道秦生不想见他,就尽可能少得出现在秦生眼前,并嘱咐高明轩多关心一下她。

不过高明轩是个聪明人,很快他就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在心生厌恶的同时又把所有事都压在心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那时,秦生的精神状态已经出了一点问题。

有天晚上高明轩放学回到家,像往常那样一个人待在书房写作业,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坐到他身边,在他面前放上一张素描纸,声音轻柔地说:“明轩,我来教你画画。”

高明轩自然不会拒绝秦生的要求,直接放下手头的作业,看着她执笔在纸上熟练地画上几个线条。

高明轩是不喜欢画画的,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秦生感觉到了,其实她早在高明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也并没有强迫高明轩以后也学绘画的意思,只是那时又选择性忘记了而已。

秦生看着高明轩画出来的东西,当即气红了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用力拍在桌子上,动作粗鲁地抽出纸几下撕成碎片,怒道:“这画的什么东西?!”

高明轩没说话,只微垂着脑袋望着地板上那些零乱的纸片出神。

后来,秦生每天都会出现在书房里,似乎全然忘记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每天都从头开始教高明轩画画。

她越来越不满了,起初只把气发在素描纸上,后来撕起了高明轩的作业,最后,是他的课本。

这也就是张宸曾经说过的,他怀疑高明轩有传说中的厌学症,因为高明轩好多书都被撕烂了,他也不买新书,上课就用烂的书的真正原因。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一直到有天晚上,在高明轩重复练习着昨天、前天、之前每一天的同样内容时,他放下了笔,低声道:“我不想画画。”

秦生愣住了,漂亮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情绪激动地扫落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喊道:“明轩,你太让我失望了!那你喜欢什么?!钢琴吗?!”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高明轩跟着追了过去,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应答,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时,屋里传来秦生气急败坏的声音:“走开!”

那天晚上高明轩在门口站了一夜,他面对着房门长久地伫立着,像一块不会痛不会累也不会哭的石头,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掠过大地,他声音沙哑地低喃道:

“……不喜欢,我什么都不喜欢。”

秦生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五天,完成了她的最后一幅作品,同时也是她创作生涯中的巅峰之作——《路过人间》,出来时整个人都脱相了。

高明轩察觉出秦生可能精神上出了问题,但他不能贸然联系外公外婆,更不可能主动联系那个罪魁祸首,于是只好向高晴求助。

高晴人在英国,听完高明轩说的情况,二话不说便打电话质问她的二哥有没有出轨。后者当时在新加坡准备演出,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高晴登时火冒三丈,当即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国。她没有告诉高朗高明轩所说的情况,准备先自己去趟立州跟秦生谈一谈,然后再想办法。

但没等她到立州,就发生了一件事,直接验证了高明轩的猜想——

那时高明轩正在厨房里倒牛奶,秦生走了进来,高明轩以为她是要拿什么,就没当回事,结果秦生直接拿起了一把水果刀,眼也不眨就往自己手腕上割。

高明轩呼吸一窒,立刻松开玻璃杯,冲过去夺过秦生手里的水果刀,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秦生是用了全力,尽管被高明轩攥着手腕消了几分力,但还是在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从口子里冒出来。

高明轩领着秦生出了厨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面翻出医药箱,扯出绷带打算给秦生先做简单的处理,然后再去医院。

在缠绷带的时候,高明轩的手是颤抖着的,他半跪在秦生面前,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秦生,压抑地问道:“妈,你在干什么,疼吗?”

秦生缓缓转动眼珠,僵硬地将视线移到高明轩脸上,半天才冷硬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妈?”

高明轩盯着秦生,久久没有再说话,片刻后低下头来,继续不发一言地给她处理伤口,然后带她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秦生再一次问道:“你是谁?”说完她又补充道:“你很眼熟,是我认识的人的孩子吗?”

高明轩抿着嘴唇,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良久才转过脸,声音毫无波澜地回道:“我是你一个朋友的孩子。”

“哦。”秦生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么在我家?你爸妈呢?”

“借住,他们生病了。”高明轩说。

“这样,那你真可怜。”秦生说。

“嗯。”

秦生的精神分裂比想象中严重,甚至把很多人都忘记了,其中包括高明轩和高朗,还伴有自杀倾向,很快她就被安排进了立州市最好的精神病院诊疗。

高朗从新加坡赶了回来,秦生一看到他的脸当即就失控了。为了病人着想,医生只好让他暂时不要出现在秦生面前。

高晴把高朗痛批了一顿,气得浑身发抖直掉眼泪,她气愤地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你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明轩才十三岁,他又该怎么办?!”

“你怎么能这样啊,哥——!”

那时的高朗没有了在舞台上的光彩,只有作为一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的灰心和悔恨。

高明轩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斜靠着墙,出神地凝望窗外幽静的花园,冷峻的面孔看不出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很快秦生的父母就知道了女儿进精神病院的事情,于是立刻从上海赶去立州,两家人在立州碰面。

这事本就是由高朗引起,高家那边自然不占分毫理,发生这件事他们也无比痛心,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两家在立州逗留了近一周,总算是勉强谈开了。秦生的病肯定要慢慢治,但是老两口坚持要把女儿带回上海治疗,外孙也得去上海上学。

但秦生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到上海的第一天她就发作了,拼命拿脑袋撞墙,把头撞得头破血流,嘴里不断念叨着同一句话: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秦生偏执得可怕,主治医生也没辙,建议他们还是把秦生送回立州治疗比较妥当。况且南山的医疗设备和医护水平都属国内领先,不必担心医疗上的不足。

安顿好秦生后,高明轩的外公外婆想把他接到上海继续上学,但高明轩执意要留在立州。高明轩的爷爷奶奶不放心宝贝孙子一个人在立州,也想把他接过去,然而高明轩说什么都不愿意。

至于高朗,他心有愧疚,知道高明轩肯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于是一天傍晚等在学校门口,想等高明轩放学了和他谈上一谈。

高明轩骑着山地车从学校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但他立刻移开目光,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自顾自往家的方向骑行。

那辆车就一直跟在后方不远处,经过一个路口,高明轩靠边停了下来,车也跟着停下来。高明轩骑到汽车的左侧,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那张英俊的、但此刻尽显疲惫之态的脸。

高明轩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冷冷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也不要打扰妈。”

“明轩……”男人的声音非常嘶哑,显然在内心愧疚自责与两家施加压力的双重煎熬之下,多日来未曾休息好,“对不起,是爸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

“你没有对不起我。”高明轩打断他的话,“你对不起的是我妈。”

高明轩把正山地车的车头,踩下脚踏最后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

高明轩被肩头一阵轻柔的力道拍醒,他幽幽地睁开眼,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到夏敏的身影。

见高明轩醒了,夏敏轻声道:“明轩,你跟我来。”

高明轩垂眸看了一眼正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夏大阳,放轻力道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肩头挪开,然后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跟着夏敏走到外面。

夏敏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出众的少年,她看出少年眼底淡淡的青色,和他脸上透露出的疲惫和无力。夏敏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唤道:“明轩……”

高明轩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悄无声息地攥紧拳头,安静地等待夏敏的下文。

在一片寂静中,夏敏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捏了捏高明轩的肩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记得,你的身后有我和你夏叔叔。”

“还有我们大阳。”她说。

夏敏望进高明轩的眼底,缓缓地勾起嘴角,继续道:“也是你的大阳,对吗?”

高明轩顿了一下,脸上先是出现错愕,继而是惊喜,他盯着夏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略显仓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那道熟悉清亮的声音便传来——

“高明轩,医生说抢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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