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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杀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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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安在夜半时被地面的震动惊醒。

他睁眼盯了一会儿房梁,清醒过来,抓着平海剑坐起身,同和衣卧在外床的邵光誉交换了一个视线,低声问:“是骑兵?”

邵光誉翻身落地,单膝跪在地面上俯身下去,侧耳听了片刻,神色肃然地直起身,微微点了下头,随即握住放在枕边的佩刀,无声抽出利刃**砖缝中,压下刀柄撬开砖石,取出一张长弓推门外出。

应承安下了床,摸到桌上火石,点燃一根短烛,用手掩着光走到窗边。

窗外一片昏暗,夜色浓沉,寂静无声,只有邵光誉飞身跃上房顶时踩得瓦片和雪吱呀作响。

应承安听见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手上一晃熄了蜡烛,借着窗边火盆中余烬的光亮走到桌边坐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海剑的剑柄,陷入了思索中。

片刻后屋顶响起一声细微弓鸣,点燃的火箭破开夜幕映亮来人行踪,邵光誉滚下房檐,拎着长弓回到屋中,手中箭矢少了一支,眉头紧皱,见到应承安询问眼神,急促道:“看战马打扮是禁卫,为首似乎是宿抚,直奔庄园而来。”

邵光誉不知行踪是如何暴露,心中不安,说话间额头滚下汗来,握着长弓的手攥紧又松开,留下一道汗渍。

应承安从椅背上抓起邵光誉的棉衣外罩抛给他,当机立断道:“你先脱身。”

邵光誉抬手抓住外罩,手中长弓垂下,担忧道:“陛下……”

应承安不等邵光誉话说出口就一抬手阻止了他,简洁道:“我有办法保命,从文已经身陷囹圄,你再出事,我在京中就真无人可用了。”

邵光誉还有些犹豫,应承安抬头瞪了他一眼,干脆起身把邵光誉往门外推,补充道:“我大约能拖延他留在此处两到三个时辰,你去找蔺自明的人,问他对伏杀宿抚有没有兴趣。若是我能寻到机会脱身,以烟花为讯。”

骑兵的马蹄声传来时已经相距不过一里,邵光誉得了吩咐,不敢耽搁,匆忙把棉衣罩在身上,提着长弓闪身而出,快步跃过篱笆,取了存在庄园附近驿站中的乌珠马,避开京城方向飞驰而去,去与他人联络。

院中被骑兵奔驰惊醒的马和狗躁动不安,把人也吵了起来,邵光誉的衣角刚没过篱笆,庄园中的老管事就一边咳嗽着一边推开门,举起火烛查看情况。

他刚走到马厩边,嵌在篱笆中的木门就被拍响,继而不等人应答,又被巨力撞开。全身披挂的战马悍然闯入,铁蹄踏碎落在地上的门板,直奔客院而去。

追随在宿抚身后的骑兵训练有素地散开,围住一切活物,老管事一口气噎在嗓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禁卫敏捷地跳下马,用手托住老管事肩膀,借着火光看了一眼他花白的头发,低声唤来同袍,合力将他搀回了屋。

这一支禁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无需事事指挥吩咐,宿抚满心满腹的应承安,无暇顾及其他,干脆放任禁卫自专,快马飞驰到客院门前,探手从随行禁卫的马上抓来一杆长枪,调转枪身,借马势用枪尾击碎了门闩,直到房檐下才猛地勒马。

战马急停,前蹄抬起半尺,旋即训练有素地压下马蹄,冲宿抚发出一声不悦的嘶鸣。

然而宿抚无心安抚爱马,他不待马蹄落地,松开马缰跃下,未受伤的脚掌先落地,手中长枪一撑地面稳住身体,手腕向下一沉,扬起枪尖穿透木门,狠厉地劈碎了门锁。

这一击势大力沉,门楣震动起来,簌簌落下粉尘,应承安抬头看了一眼穿门而过的利刃,俯身将坐在火盆上的水壶提起,往杯中倒了些温水。

宿抚右脚不受力地站着,稍歇了一口气,肩肘发力把没入木门中的长枪抽出,回手抛给禁卫,解下腰间佩剑,将它和禁卫们一并留在门外,方才推门而入。

应承安暂居的客舍和宫室相较狭小拥挤,仅有一对桌椅一柜一床,宿抚一进门便见应承安坐在桌前,面上有冰雪色。

他抬脚跨过门槛,被箭矢射中的脚踝沾地时传来一阵令人眩晕的刺痛,不得已扶住门框缓了缓身,走进屋中回手关了门,坐到应承安对面。

应承安将视线从被损毁的门锁上收回来,注视宿抚面上隐含的怒容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和好大的威风,”他揶揄道,“星夜奔驰,长驱直入,不怕是我故意泄露行踪,设伏杀你?”

宿抚无意反驳,他摊开手放在桌上,掌心有适才握枪时留下的红痕,语气平平地说:“朕身无利刃。”

然而平海剑横在应承安膝上,剑柄已经脱开搭扣,剑身抽出半截,在暗处映了一点鸿光。

应承安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大约是太过用力,指尖有些发白,但并无一丝颤抖的迹象,闻言也无动于衷。

宿抚叹了口气:“承安若要与朕做生死一搏,身上杀意该收一收才是。”

新君烽火狼烟闯过数百场,养出了那么一点极敏锐的直觉,前几日兰臣手持利弩,在他毫无防备下悍然出手尚未得逞,何况应承安这种未曾亲手杀人的君子。

宿抚身在门外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屋中杀机。

应承安短促地笑了一声,左手将刚倒好温水推到宿抚面前。

这笑中意味少有,宿抚从中分辨出了一点自嘲和无力回天。

他微微垂眸,抬手握住应承安推来的陶杯,但没有饮用的意思,只与他无声对坐片刻,以手扶额,露出一点困倦疲惫之色:“承安若没什么想说的,该与朕回宫了。”

应承安问:“子和不想杀我吗?”

他手中仍握着半出鞘的平海剑,神色平静:“我私下出逃,死在宫外,子和大可推罪给匪类,不沾一点骂名解了心腹之患。”

宿抚紧紧握着应承安推过去的杯子。

应承安审视了他一下,故作恍然道:“子和宁愿将脾气发在门锁上也无心口出恶言,是不舍得杀我。”

宿抚沉默了一会儿,视线游移不定起来,唯独不看向应承安,语调艰涩,仿佛耗费了莫大的决心才问出口:“承安在信中所写是真是假?”

应承安哑然失笑:“自然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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