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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兰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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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第三个戍日在二十日,正好是礼部定下的殿试时间,按照惯例,宿抚此时应当在殿中欣赏士子作答,而不该出现在含元宫。

应承安挑中此日离开也是为此,却没想到宿抚会抛下殿试跑来,这完全在意料之外,兰臣紧张得手心出汗,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在眉眼中露出一点疲惫之意。

宿抚审视地看着他,眼中还有怀疑之色,但数息之中确实找不出破绽,再听应承安开口的腔调中带了火气,不免先心虚气短,手中平海剑不自觉地撤了力,踟蹰道:“承安……”

兰臣感觉到颈上桎梏松懈,手指动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趁机发难制住宿抚。

应承安不会武是众所皆知的,他这一动手势必被发现假扮,以宿抚偶尔显出的痴态来看,他未必会顾忌自身安危。

就在兰臣迟疑的片刻功夫,宿抚已经有了决断。

他放下平海剑,回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拎起剑鞘握在手中,面对着兰臣绕过去,走开数步有余,自觉到了较安全的位置,扬声问道:“是谁随承安去祭祖?进来。”

皇帝毫无征兆地来含元宫中,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王壮实交了差后就没有离开,站在院中和几个禁军收拾推车,闻言匆忙放下手中木匣,立在檐下叩了门,得了宿抚准许才推门而入。

他身后的禁军随手拿起王壮实刚才放下的木匣打开,见匣中放着几盒口脂眉粉,疑惑地问同袍道:“清单里有这个吗?”

同袍摇头道:“不记得了。”

清单在王壮实手中,禁军问了一圈,没有人记得盒中原本装的是什么,就暂时记下,打算等王壮实回来禀告。

王壮实一进书房就感觉气氛有一点不对。

应承安倚着书桌站在阶上,唇边挂着笑意,而宿抚提剑站在阶下,一脚前错,微微侧身,肩背似绷紧又似松懈,是应敌的姿态,只看气势,两人间颇有些剑拔弩张。

宿抚进门来不过片刻,王壮实对屋中发了何事一头雾水,出于谨慎没有多看,站到宿抚身侧向他行礼,答道:“是臣领队护送怀义王。”

宿抚不需要分清面前之人是否是应承安,他手握重兵,只需将所有人都握在手中,困难就迎刃而解。

兰臣猜到宿抚想做什么,他微微扬眉,有些后悔被宿抚拿走了应承安的平海剑。

他还穿着应承安的大氅,手臂都掩在衣下,伯劳官掌令借着大氅遮掩扣住手弩和绑在小臂上的匕首,神色自若地应对宿抚审视的目光,淬毒的箭矢无声无息地滑入了箭匣中。

宿抚直觉地握紧了剑柄,从兰臣身上警惕而戒备地收回目光,问王壮实道:“承安今日做了些什么?”

王壮实不知道皇帝在怀疑些什么,但今日应承安确实有异常之处,他并未犹豫,将应承安毫无征兆地想要进到中正殿祭奠如实相告,并复述了两人对话。

宿抚在正殿中找到应承安时战事已经告终,正殿内外都打扫一新,应承安端坐在龙椅上,膝上横着剑,身上既无血迹也无伤痕。

宿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免重复道:“承安说亲眼目睹忠义之士……”

他话未说完,心中突然蹿起一股寒意,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后仰去,平海剑一扬护住要害,剑身和淬毒箭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接着脚踝剧痛,直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被身旁的王壮实扶住。禁军喝道:“护驾!”

王壮实穿着全副甲胄,第三箭被他舍身挡下,没有射穿,牢牢钉在铁甲上。

手弩只能放下三支箭矢,兰臣数击不中,挑了一下眉,毫不惋惜地扔下手弩抽出短匕,从阶上一跃而下,大氅从身上滑落,鹰隼搏兔似的转瞬掠至宿抚面前,匕尖一点就要抹了他的脖子。

宿抚已经确定面前之人绝不是应承安,只是扮相和作态相似,他心中涌出弄丢了应承安的惶恐,一时没做出什么反应,瞥到兰臣袭来才举起平海剑迎击。

兰臣虚晃一招,在半空中生生滞住,平海剑剑尖正到他眉心。他眼也不眨,听声辨位,细瘦腰身向后一折,一脚踩在王壮实肩头上,将他蹬得向后倒退数尺,借力越过宿抚,手中匕首转向划过他颈侧,在他身后落地,摇晃了一下,举起匕首架住宿抚一剑,僵持角力片刻,游鱼似的滑了开。

这几下兔起鹘落,都在瞬息之间,兰臣搏命似的换了一招,小腹被剑刃剖开半指深,在宿抚颈上留下一道贯穿的伤口,都汩汩流血。

宿抚抬手按住颈侧伤口,几乎立即记起在威靖关时被刺客割喉的痛苦,他心中生出畏惧,恍惚了一瞬,头晕目眩地后退了数步,右脚一发力脚踝就传来剧痛,踩不稳地面,咬死了牙才站稳,痛出一头汗。

听到王壮实呼喝声的禁卫踹门而入,进门后见到屋中场景,又难免愣了一下。

书房中只有三人,应承安手持匕首立在屏风下,黑色祭服被利刃割开,血水涌出,祭服已经湿透,看不到伤得多重,王壮实刚从地上爬起来,宿抚脚踝上插着一支箭,一手按在脖颈上,指缝间也在渗血。

禁卫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围上应承安。

兰臣握着匕首的手指已经泛起凉意,指尖发麻,有些抓不住匕首,他抿了一下嘴唇,趁着禁卫还有些茫然,发力从他们还未完成的合围的缺口中脱身,途中被王壮实阻拦,禁军全身甲胄,兰臣手中一把短匕,杀他不易,就欺他甲胄沉重移动不便,轻盈地滑步错开,执匕击向宿抚。

宿抚提剑格挡,一抬头看见应承安面孔,下手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兰臣全然不顾后背禁卫,以伤换伤,直到被擒住肩头,脱手而出的匕首被宿抚挥剑架开,自己被按着跪倒,无所畏地吞了一口血,看着宿抚笑了起来。

宿抚吩咐禁卫道:“留活口。”

“箭上和匕首都淬了毒,”兰臣边笑边骂,“乱臣贼子,人神共愤,天地诛之。”

宿抚的左臂和胸口都短匕刺中数次,最深的一道几乎刺中心脏,兰臣伤得更重,强撑着骂完一句,呼吸不畅,再说不出话,干脆闭了眼,只剩胸口微微起伏。

他这句没能维持住应承安的嗓音,被旁人听出了异样,王壮实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脱口道:“这不是怀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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