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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易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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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在太庙外停步,目示应承安跨过约有半膝高的门槛,转身开了角门,这才合力将推车搬进太庙,继而垂首退出,全程没有一人开口,似乎怕惊扰太庙内庄肃的气氛。

庙祝早已辞世,享殿与左右两座配殿久无人打扫,推开门时漫出一股浓重的阴腐气,好半晌才被寒风卷尽,所幸并未落灰,点燃烛火后颓败味被一扫而尽,应承安立在原处看了片刻,才和兰臣一道将车上祭品一一摆放。

往年祭祖时出去祭祀常用三牲,总走奏、表等物,有时遇上祥瑞,也一并捉来告知先祖,但如今寄人篱下,只讨来了寻常之家的祭品和几坛酒,祭祀者也只有一人。

兰臣再是忠臣,在太庙中仍算是外姓之人,应承安循礼祭祀,他插不上手,摆好祭品后只能侯在殿外,看着应承安一人忙碌。

原本一个时辰左右的祭祀之礼用去两个时辰有余才完成,应承安面对开国之君的灵位默立片刻,屈膝跪地叩首,片刻后才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气,抬眼端详阶上灵位,无声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神色,低头躬身,倒退出了享殿。

宿抚不太可能任由旁姓的家庙留在宫中,今年是诸事繁杂,顾不上细枝末节,倘若明年得了空,必然会令应氏族人来将太庙迁出含元宫,倘若他此回行事不成,大约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了。

应承安心中原本有千百种言辞想要倾诉,然而真的对着祖宗灵位,又觉得没有必要剖白清楚,只想道:祖宗基业与百姓安定孰轻孰重?

显然即使和满殿的皇帝共处一室,也没有人会给他一个回答,应承安素有决断,便将思绪放下,离开时也没有生出什么犹豫之情。

兰臣已经不在殿前,盛放祭品的木箱已经被收拾好,整齐地摆放在车上,禁卫大约仍旧守在太庙外,但并不能听到声响,时辰已经过了巳时,天色却还是暗的,浓重的黑云将天幕遮得密不透光,看着又是个风雪催加的天气。

应承安将目光从天际收回,享殿的门轴可能有些冻住了,应承安费力地关上它,回身在殿前一扫,发现兰臣在配殿中,就举步走了过去。

太庙中有左右两座配殿,一座祭祀功臣,一座祭祀大行皇帝,此时殿中灵位是先帝,兰臣在祭祀功臣的那座配殿中,已经卸下了易容,正清洁手中肖似人皮材质的面具。

应承安发觉殿中有两幅画像被打扫过,灵位上似乎被打了一层油,比旁边几座光亮得多。

他走到阶前拜了一拜,再抬眼看时才发觉是越氏先人的灵位,转而又想到兰臣不愿冠姓,不免又有些歉疚。

兰臣可能近来戴面具的时间有些久,脸颊有些泛红,应承安推门进来后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放心地转过头去,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张面具摊在妆盒上。

应承安拜完功臣走到他身边,兰臣正好清理掉了面具背后的胶体,顺手把面具贴到应承安脸上比量了一下大小,突然叹了口气:“还好臣当时回了京。”

应承安道:“原本不想让从文冒险。”

兰臣低下头调整尺寸,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陛下额头见了汗,得去洗一下。”

祭祀时不用饮食,除了兰臣偷偷揣在怀里的干粮,两人什么都没有带,应承安只能从院中取些雪将就,忍着凉意洗了脸,转身回到配殿中。

兰臣先打开妆盒对着镜子给自己戴上面具,扬起下颌将接线抹平,转过身来审视应承安片刻,又转回去修饰面具。

应承安平生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脸,感觉颇为奇妙,不由得走到兰臣身边,低头从镜子中看他动作。

“与其留陛下孤身一人冒险,令臣在京外担忧不已,还不如为陛下效力,”兰臣低声道,“即使没有万全之策,多一分把握总是好的。”

应承安看着他熟练地描画眉眼,仍是有些迟疑:“可从文之后又该如何脱身?”

兰臣笑道:“臣前些天能潜入戒备森严的兴都宫而无人察觉,今日就也能离开含元宫。”

他看了看镜子中映出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放下眉粉,学应承安挑了一下眉:“这般瞻前顾后,可不像陛下性格。”

应承安神色微动,然而想了半晌,仍只能说:“我担心从文。”

兰臣默然了一会儿,突然上前来抱住了应承安。

“我会小心,”他贴着应承安肩头说,“陛下,”

应承安少与人这般亲近,浑身僵**一下,立刻放松下去,缓缓抬手拍了拍兰臣的后背,叹气道:“离宫后如何联络我都记下了?”

兰臣一一应答,把换下的面具戴在应承安脸上,利落地给他做了易容,收好妆盒, 与他换了衣服,照旧一前一后地走出太庙。

禁军领头者仍是王壮实,见他出门忙上前来,把暖炉塞进扮做应承安的兰臣手中。

兰臣低低地咳了声,说:“可以走了。”

他模仿着应承安的音色和语调,没有人发觉不对,都围在他身边,护送他返回寝宫。

宿抚有意隐瞒应承安的行踪,回路上需要绕开内阁,正好途经正殿,兰臣经过被拆下匾额的巍峨宫殿时依照谋划停下脚步,负手仰头看了片刻,问道:“车上还有酒吗?”

应承安没有伪装声音的本事,为了少露破绽只好少做事,正好是禁卫推着车,闻言俯身拎了拎几个酒坛,替他答道:“还有一坛满的。”

兰臣便吩咐道:“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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